“白少卿才能兼备，心怀宽广，又何必跟一个姑娘家置气。”

伴随着一个好听的低沉嗓音，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迈步而入，整间房子似乎都因为此人的到来，而活色生香起来。

白原非却并无半点惬意之感，冷冷看着来人：“年轻姑娘家心思单纯，看不穿你的佛口蛇心，我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江意承听罢，晒然道：“哦，白少卿竟有这般火眼金睛，本指挥使倒是好奇，这世上的善恶黑白，少卿真的能分辨明白吗？”

“能不能分明白，无需江大人操心，只要能分明白你的善恶，那便足够了。”

江意承微挑眉头，不置可否：“那就麻烦了，本来还想请白少卿，为自己的清白对错分辨一二，如今看来，只能由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奸佞之辈，来替你洗刷冤屈了。”

“用不着。”白原非一脸正气：“大丈夫顶天立地，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公道自在人心，本官相信，圣上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这个白原非，固执得简直就像个老头子，连周棠梨都觉得他过于不近人情了，而江意承却始终很有耐心：“白少卿可知，同样的话左都御史凌勖也曾说过，就在镇抚司，就在与少卿相邻的房间？”

“凌勖？”在短暂的惊讶后，白原非露出了然之色，恨恨咬牙：“这个狗贼，明明是他开设黑赌坊黑钱庄，私放利钱，害人性命，生怕我告发他，就先下手为强！”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之事，江意承眯起了眼睛：“竟然还有这等幕后原由？既如此，白少卿为何按捺不发，反倒叫对方占了先机？”

白原非翻了翻眼睛：“我是大理寺少卿，不是你这种想杀人就杀人的凶蛮贼子，就算要揭发他，也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行，否则打草惊蛇，叫他毁了证据，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此事皇上知道么？”

“怎么可能，我还没来得及跟皇上禀报，就被你们抓了进来。”

“这么说，你适才所言不过只是猜测，并无切实证据。”

“证据还在搜查，但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话到此处猛地顿住，白原非懊恼地一拍桌子：“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

听到最重要的地方，突然就没了后文，一边旁听的周棠梨急得心痒痒，江意承却慢条斯理将已经由滚烫变为温热的茶水，朝白原非推了推，似乎对他后面的话，一点也不好奇：“看来这案子，倒是有些棘手，不过还请白少卿放心，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你是清白的，当可正大光明走出我这镇抚司，若一切只是你的编造，那么，白少卿恐怕一辈子，都别想迈出镇抚司大门一步。”

江意承说这番话时，语气虽然平淡，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凛冽杀气，那种类似猛兽即将咬开猎物喉咙的狠劲儿，让白原非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但开口说话时，仍是气势高昂的姿态：“你当我怕你！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白原非做事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少在这里恐吓我，没用的！我绝不会因为贪生怕死，就对你这种人感恩戴德！少痴心妄想了！”

这个白原非也太会想象了，内心戏怎么就这么多呢。

周棠梨实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江大人也没说要让你感恩戴德，愿意对他感恩戴德的人多了去了，压根不稀罕你的，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白原非一窒，脸涨得通红：“你……我……我何时……有、有说……”憋了半天，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江意承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密密交叠，如蝶翅般微微颤动，似乎也憋笑憋得厉害。

周棠梨发现了，仔细探看，却见他早已抬起了眼，眸中什么神色都没了。

到底是他隐藏情绪的速度太快，还是压根就是自己看岔了眼。

“好了。”他悠然出声，余光掠过略有些失落的周棠梨：“白少卿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切记不可对其无礼。”

他似乎在训诫她，但口吻又不够凌厉。周棠梨不害怕，白原非也没觉得自己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反倒觉得两人在唱双簧似的。

抓起桌上的茶盅，咕噜咕噜灌下几大口，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到，连连咳嗽。

江意承从袖中摸出一方雪白绢帕，递到白原非面前。

可白原非只看了眼，并不伸手去接。

太不给面子了，换了谁都多多少少有几分尴尬，但江意承却仍是保持着递送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