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着紧张的心情,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还是他在前,她在后,发现她有些跟不上,他刻意放慢了步子。
穿过一条青石长廊,他蓦地站定,她见状,也匆忙收住步伐,定定站住。
江意承侧过身来,看向那个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姑娘。
此时日光大盛,明烈的光芒穿过回廊上的空隙,斑驳落下。
花光好影,竟是难得的好时节。
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这样明媚灿烂的景色了。
而那姑娘明净闪亮的眸子,比天上的烈日,还要耀眼夺目。
他几乎无力承载这样的注视,一个只能在阴郁黑暗中爬行的人,光明,只会将他灼伤,而非救赎。
几乎是逃避着,将视线调开:“为什么要说那样一番话?”
“哪番话?”冷不丁问这么个奇怪问题,还真叫她难以回应。
他蹙了蹙眉:“你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的累累恶行么?”
向一个姑娘家讨教该不该害怕自己,这还是头一遭,他很不习惯。
周棠梨回答得坦然:“当然听说过。”
他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否认,“既然听说过,那为何还要昧着良心替我辩解?”
这可真是冤枉,昧良心的事她从来不做:“只是听说,又没亲眼见识过,当不得真。”
他终是转过身,走前两步靠近她,细细盯着她的脸,不放过每一个表情,“杨秀女是怎么死的,你可是亲眼得见。”
“杨秀女不守规矩,被江大人以祖宗法度惩戒,这就是我看到的。”
他忽而笑了,可笑不及眼底:“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我可以清楚看到,那里面写着违心,写着谎言,写着自欺欺人。”
这人是看相的不成,只看自己眼睛,就能看出这么多情绪来?
不过说实话,这番言语,自己说起来的确不怎么有底气。
维护他是一方面,承认他手段狠辣又是一方面。
周棠梨觉得自己特矛盾,这种矛盾让她感到十分懊丧。
“总之,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没有理由,就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执拗。
她猜他一定要问为什么,或是从何得知,所以别过头去,打定主意不回答。
没曾想,他竟然没追问,“但愿你能一直这样认为。”
她刚想说,我当然会一直认为,就听他再次开口:“正好此次查办案件,有个重要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她看向他,“什么任务?”
竟然没有问危不危险,看来真是傻得厉害,他也不客气,一五一十交代起来:“云天最大的风月之地南薰楼,是达官贵人们最爱去的温柔乡,光顾那里的恩客三教九流什么货色都有,其中势力盘根错节,却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可惜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成功将锦衣卫的暗探安插进去,故而只能寻一名不会武功,且姿色上乘的女子,送入南熏楼内,作为锦衣卫的眼线,探查线索。”
几句话听下来,她恍然大悟,之前对白原非的一番恩威并施,就是为了找个冠冕堂皇的查案借口,根本不用白原非主动交代,他也早就知道那个什么都察院御史有问题了。
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呢,还是阴险。
“大人的意思,我正是那个不会武功,且姿色上乘暗探的最佳人选?”她问的不是很确定。
不会武功自己倒是很符合,姿色上乘嘛……她虽自诩清丽大方,却还没脸皮厚到认为自己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地步。
江意承瞅着她犹疑的神色点点头:“没错。”
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前世夫君就夸过自己,美目盼兮,婉丽明媚,虽然隔了一世,眼前的人也不认得自己,但总归是同一个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娇羞。
“大人打算要我怎么做?”
他没回答,只问:“你不害怕?”
她不解:“我为什么要害怕?”
天真的姑娘,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吧。
他眸色乌沉:“此次任务极为隐秘,也极为危险,一旦暴露,必将性命不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想了想:“大人有更好的人选么?”
他也不瞒她,“暂时没有。”
“既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