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能等得住,可是这一等,就是整整十日。
芷琴越来越灰心,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没有耐心。
等第十日这天,钱妈妈也没了耐心。
“芷琴,那个冯秀才究竟还来不来?卖身契妈妈我可是还给你了,如今你已不是咱们南熏楼的姑娘,若是继续住在这里,恐怕不妥。”钱妈妈不愧姓钱,凡事最先考虑的都是银子。
周棠梨虽然觉得钱妈妈冷漠了些,但这番话也无可厚非。
是芷琴自己要离开的,钱妈妈也如约给了她卖身契。
既然已经决心和南熏楼撇开关系,那继续住在这,的确多有不妥。
可是除了南熏楼,芷琴根本无处可去。
“钱妈妈,还请您再通融几天,要是冯秀才还不来,再让芷琴姑娘搬出去。”周棠梨忍不住为芷琴求情。
钱妈妈冷冷瞥了芷琴一眼,瞧着她那失魂落魄地样子,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为了个臭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我早就说过,那个冯秀才靠不住,你偏不相信,现在可好,什么都没了吧?好不容易攒下几年的银两,都给了白眼狼,妈妈我要是这会儿赶你出去,你只能露宿街头!可我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非把你往死里逼,但你也要体谅我,这楼子是朝廷里的一位大爷的,妈妈我是没有资格做主的,你要是不能接客赚钱,就只能被赶出去,我若是同情你,继续让你住着,被那位大爷知道了,妈妈我怕是也自身难保。”
这南熏楼的主人,竟然不是钱妈妈,而是朝廷里某个大官的?
这倒是让她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背后还有如此深的牵扯。
想想也是,能成为云天最赚钱的风月场,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芷琴没有说话,只呆呆盯着某个地方,像是丢了魂一样。
“我跟你说,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时间一到,不管那个冯秀才来不来,你都要给我搬出南熏楼。”钱妈妈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除非,你愿意重新挂牌接客。”
芷琴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有搁在膝上的手,用力攥了起来。
丢下最后一句话,钱妈妈便离开了。
周棠梨担心芷琴,想着还是留下陪她,芷琴却淡淡笑了起来,整个人再度明媚起来:“钱妈妈说得对,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你不用担心我,好在我还有一张好看的脸,大不了留下继续接客,怎么也不会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她似乎看得很开,也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就是她赖以生存的本领。
其实比起自怨自艾,这样反而更好。
“既然芷琴姑娘明白这个道理,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钱妈妈的确势力了一些,但她也有她的苦衷,姑娘若不想继续留在南熏楼,凭你的本事,也有办法养活自己。”
芷琴歪了歪头,带着几分探究看向她:“你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又没有什么见识的小丫头吗?”
她愕然,很快一笑:“不然呢?难道我还能是学识渊博的女太傅不成?”
先皇时代,就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女太傅,是迄今为止,历朝历代唯一的一位女太傅。
所有的女官,都以这位女太傅为骄傲,为榜样,但这样的人物,本身就是个传奇,想要达到她的建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芷琴也笑了一下,“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好的坏的,谁也无法提前预知。”
“芷琴姑娘,你还是放不下冯秀才吗?”芷琴已经很坚强了,但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人,都无法轻易释怀。
“放不放得下又有什么关系?日子还得过,不过是失望了一回而已。”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浅啜一口后温声道:“甘棠,你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一直陪我熬着,也累坏了。”
见芷琴并未耽于悲伤,她点点头:“那姑娘也早些歇息。”
回到自己房间,她就睡下了。
这几日的确耗了不少心神,所以一躺下,就沉沉睡去。
睡得整迷糊时,她感觉有人在耳边低语:“起来,去芷琴出事了。”
谁啊,好烦人,没看她睡得更香吗?
“还不起?可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那人继续在耳边说道。
任务?什么任务?
她翻了个身,隐约想起,自己是来南熏楼做卧底的。
可做卧底跟睡觉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