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
凝视漆黑夜色的眸,同样深不见底。
将手中奏报合上,玄衣男子倚窗而立,对身后半跪在地的下属道:“那边情形如何?”
云策回道:“禀大人,一切顺利。”
“可有看到来人相貌?”
“没有,那人轻功极高,手下们只是盯住他的踪影,就已经很不容易,若是靠得再近些,定然会被他察觉。”云策说得简单,但实际上,整个过程艰险无比,当刺客出现欲对芷琴下手时,他险些没有沉住气。
微蹙了眉头,虽早猜到事情不简单,却没料到会这样棘手。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缓缓转身,烛光摇曳,斑驳的影子落在玉雕般精致的容颜上,恍然不似真人:“芷琴现下如何?”
“还在昏迷中。”
“周棠梨呢?”
“未知。”
“看好她,暂勿打草惊蛇。”
“是。”
“千金赌坊那边查探得如何了?”顿了顿,再次出言询问。
“凌勖的罪证已经找到,连带着那位皇子,也查的一清二楚,任凭他有几张嘴,也休想为自己洗刷罪名。”
“很好。”浓黑的眼底,有凌厉锐光乍然显现,让那张原本看上去温文清朗的面孔,一时间犹如鬼魅:“这场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夜,越发沉郁。
乌云绵连,风雪欲来。
翌日。
皇帝下朝后,正巧礼部尚书送来几幅前朝遗失流落的画作,三皇子穆珣也在,皇帝便留下他,与其一同欣赏讨论。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这句不错,画中意境也正和题意。”看到其中一幅画作,三皇子如是点评。
皇帝微微颔首:“是不错,只是这诗中意味,颇有些悲凉了。”
三皇子笑道:“不过是文人墨客的顾影自怜罢了,皇帝乃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君恩惠泽众生,怎能独独承宠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妃。”
皇帝眼角微舒,隐有笑意,虽不明显,但明眼人却能看得出,皇帝对三皇子的说辞,极为赞同。
不愧是皇帝最看重的皇子,一言一行,皆是皇帝年轻时的模样,怎能不叫人欣赏。
六宫妃嫔,虽是金尊玉贵的主子,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的臣民罢了。
皇帝每日日理万机,时时要为江山社稷操劳,后宫和睦,才是皇帝最想看到的,而不是一个个的,整日勾心斗角,为了争宠,将后宫闹得乌烟瘴气,一团混乱。
格局太小了。
可女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没几个心胸广博,卓识过人的。
除了一个人。
“寒梅几榭凭栏意,勉思德意共钦承。”三皇子翻看的手突然停下,盯着一幅绘有红梅的画卷,低声念道。
皇帝猛地一震,连忙低头,去看三皇子手中的那幅画。
明明是一副极为普通的画作,除了那几枝红梅,比较惟妙惟肖外,也没什么特别。
可皇帝的脸色,却变得很是怪异,像是惊讶,又像是惊喜。
“这幅画……”他喃喃着。
三皇子不解:“父皇,这幅画有什么特殊吗?”
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露出这般神情,这幅画定然不简单。
可三皇子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这幅画的玄机。
皇帝闭了闭眼,轻轻将手中画卷折起:“这世上唯有一个女子,不输天下须眉。”
三皇子更诧异了,能等到父皇如此赞誉,这女子该有多么优秀。
他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此女儿臣可有见过?”
皇帝点头:“你曾于幼时见过,如今怕是没了印象。”
幼时?三皇子更迷惑了:“难道是父皇哪位已经过世的嫔妃?”
皇帝缓缓摇头,唇角露出一丝鄙薄的笑意,“一群豢养在宫中的金丝雀,可担不起这盛誉。”
那会是谁?三皇子正要询问,突然一位内侍前来禀报:“皇上,锦衣卫指挥使江意承求见。”
皇帝立马道:“宣。”
片刻后,一身玄黑飞鱼锦袍的江意承,大步而入,“微臣见过皇上。”
皇帝摆摆手:“行了,这里不是朝堂,免礼吧。”
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