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境况？

该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

想要证实一番，可再朝皇后看去时，她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仍是那个高贵端庄，矜持优雅的一国之母。

相较于皇后，江意承则从始至终，神色都未有一丝变化，一直是那副沉冷淡漠的样子，甚至连眼睫都不曾颤动一下。

两人之间像是在较着劲，却是力气悬殊，皇后这边不论怎么使力，江意承那边都无动于衷。

皇后这话说出来，顿时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换了一般人，可能会立刻闭上嘴巴，悄悄退到角落里去，把这无硝烟的战场留给剑拔弩张的二人。

但周棠梨却真的转过身，对着静立不语的江意承敛衽福身：“多谢大人，既然大人这么看重小女，那小女一定不能辜负了大人的期望。”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皇后让她谢江意承，她就真的去谢江意承，没看到皇后的脸面都挂不住了吗？

江意承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微讶的同时，还有几分好笑。

皇后的面子已经驳了，这时候再训诫她，让她给皇后叩头求饶，也是没用的，索性道：“你知道就好，先去一边候着。”

众人又是一惊，还以为江意承会言辞凌厉教训属下一番，没想到他也没给皇后面子，不愧是锦衣卫一把手，狂妄得都没边了。

皇后脸色一黑，差点绷不住作为一国之母的端方仪态。

“咳咳咳咳……”隆庆帝姬原本就带病在身，又在这站了许久，引发了咳嗽。

江意承进门时，就注意到了脸色憔悴的隆庆帝姬，此刻见她捂唇咳个不停，立刻道：“帝姬病成这样，怎的连个侍奉下人都没有？”他唤来守在门口的差役：“你去请个太医过来，就说帝姬染了风寒，病势严重，不得拖延。”

皇后坐在那里，看他有条不紊的指挥，脸色越来越沉，终是忍不住，一拍座椅扶手，站起身来：“江大人说是来找本宫，实际上又是替属下求情，又是忙着关心帝姬，看来本宫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了。”

“娘娘留步。”在皇后转身之际，江意承不急不缓道了句。

皇后也不急不缓转过身，挑眉看着他：“怎么？本宫已经做了让步，你还要如何？”

他站的笔直，目光从容与皇后相对：“微臣今日入宫，的确是有要事，需和娘娘回禀。”

皇后冷笑一声，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江大人，你和本宫之间，能有什么要事？”说这话时，皇后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若是朝廷政务，那就更不需要向本宫回禀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本宫身为一宫之主，自然更要守好这个规矩。”

“娘娘误会了，微臣之意，仅仅通知娘娘一声，并未打算与娘娘商议。”

皇后眉头一锁：“你什么意思？”

他上前两步，之前的淡然温和全然不再，目光乍然冷厉起来，如杀气腾腾的幽冥鬼煞：“托娘娘的福，数月前入宫行刺的刺客同伙，已经缉捕归案，经过拷问，这些犯人已将幕后指使者供出，微臣正是前来捉拿此名犯妇的。”

皇后神色一僵，下意识抓紧了身边尔榕的手。

“来人，将尔榕拿下。”

话落，守在外面的差役立刻大步而入，打开手里的枷拷，准备给尔榕拷上。

皇后大怒：“江意承，你胆大包天，本宫身边的人你也敢动！”

江意承面无表情：“娘娘最好还是让开，锦衣卫从不牵连无辜，如若娘娘不肯配合，那就只好随尔榕一道，前往镇抚司昭狱走一遭了。”

闻言，皇后终于彻底失掉了作为一宫之主的从容冷静，下意识松开了尔榕，下一刻，又慌慌张张再次抓紧她。

“江意承，你休要血口喷人，尔嫆怎么可能与刺客有关联，你要立功耍威风，本宫没意见，但你要是把主意打到本宫身上，本宫是万万不会作罢的！”皇后强自镇定，多年身居上位的经历，还是给了她一些与江意承对抗的底气。

江意承却不买她的面子：“尔嫆与刺客有无关联，不是娘娘说了算的，但凡进了昭狱的人，什么秘密都会吐露出来，届时是清白亦是无辜，自由分晓。”

皇后银牙紧咬，她虽是一宫之主，但权势所及，也仅限于后宫，朝堂的事情，她一介妇人时不能插手的。

更何况，锦衣卫要的人，就是皇帝亲自出面，也没有不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