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眉头微拧，看向脸色苍白，浑身打颤的隆庆帝姬。

作为最不受待见的帝姬，隆庆有时虽然脾气倔强，却也不至于做出私藏宫女这种事情来。

况且她现在病得厉害，身边怎么也该有个体己的下人伺候，可自打踏进这含章殿开始，就没见到一个侍人，这事实在古怪。

“隆庆，你看看你，自己不上进就算了，连个下人都管教不好。”皇后很是嫌弃，目光一转，看到了隆庆身边的周棠梨：“你是什么人？”

不是很喜欢皇后这跋扈的态度，但也知道不能得罪对方，周棠梨只好敛衽行礼：“回娘娘，小女周棠梨，是锦衣卫打杂的杂役。”

皇后似乎有些惊讶，来来回回看了她好几遍：“前些时候，皇上跟本宫说，要在锦衣卫安排几个心细的姑娘，做些誊抄卷宗，整理文集的琐事，本宫还以为在开玩笑呢，没想到竟真的下旨操办了。”

皇后的眼神，像是带着针，刺得人遍体生疼。

周棠梨忍不住抬头，与皇后对视一眼，这一眼，让她的心跳迅速加快。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和前世在山林间，碰见的饿了多日的野狼一般，眼里透着的，唯有致人于死地的凶狠。

她慌忙垂下眼，不知为何，皇后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

“看着，倒是个认真乖巧的姑娘。”皇后语声温和，走前两步，以掌心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头，“隆庆帝姬不知道檀芸去哪了，你呢？你可知道？”

周棠梨刚想回小女不知，皇后就紧接着道：“你可是在锦衣卫当值，天下间没有锦衣卫查办不出来的事情。虽只是个闲职，但到底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听说，你们指挥使将刺客同伙一案，都交由你来查办，可见你心思细腻，聪慧伶俐，区区一个檀芸，应该难不到你，不消半个时辰，你就能将她找出来，对不对？”

对什么对！檀芸去了哪，她怎么知道！

可听皇后的语气，似乎不管自己知不知道，这事都必须给个答复。

总觉得皇后是故意的，说针对不像，为难更不对劲，自己今日才是第一次见皇后。

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呢？

对，就是敌意。

说起来很没道理，但的的确确，皇后对自己极不友善。

“娘娘，小女刚刚进宫，还……”

皇后冷然打断：“本宫如此信任你，难不成，你要回绝本宫？”

不回绝，难道等着找不出檀芸时，被皇后兴师问罪？

可回绝也不是个好主意，皇后明显是在给自己出难题，她敢说不，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女人，立马就能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她自认为不是个聪明人，说话也没那么八面玲珑，前世见过的大人物，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可说是大人物，也无非是有点钱权的富绅官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母，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真的见到了，却是这样危机重重的境况。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现状，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皇后娘娘，儿臣想起来了。”正焦灼无绪时，隆庆帝姬忽然道：“檀芸好像说今日要出宫一趟，采买些物事，傍晚前应该就回来了。”

皇后却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采买物事？采买什么物事？宫里什么东西没有，需要去市井采买？隆庆，你跟本宫说清楚，檀芸究竟去哪了，本宫这都来了半晌功夫，竟一个侍人都没瞧见，檀芸可是你的贴身婢女，在宫里这么久，不可能不懂得规矩礼数。”她走到床榻对面的椅子前，施施然坐下：“本宫就在这里等，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来给本宫请安行礼！”

隆庆咬着唇，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似乎不打算求情，也不打算解释。

皇后更是脸容冰冷，如一尊大佛，坐在寝殿正中央，勃然而发的气势，让不大的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压抑。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也诡异到了极点。

周棠梨正思索，要不干脆应了皇后，去找找檀芸到底去了哪时，外间传来一个声音：“皇后原来在隆庆帝姬这里，真是叫臣一通好找。”

两名随侍差役在寝殿门前站定，为首之人，则一撩官袍下摆，大踏步而入。

是他？他竟然来了！

周棠梨顿时松了口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心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