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头一凛,连皇帝都惊动了,看来今日这事,是必然不能善了的。
皇帝在一众侍人的簇拥下大步而来,看到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腹部,神情痛苦的柳美人,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不便喜怒,但熟悉他的贴身内侍汪枞以及皇后,都明白他此刻已是怒极。
“皇上,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一见到皇帝,柳美人就开始委屈地哭诉起来。
皇帝却没有理会柳美人,而是转向一直垂首缄默的皇后:“皇后,你难道不打算向朕解释吗?”
“回皇上,不过是柳美人和邱良娣之间起了口角,争执中双双落水了而已。”
“不是的,是邱良娣推我下去的!”柳美人失了孩子,已经完全没了理智,直接当着皇帝的面驳斥皇后。
宜贵妃微微侧首,以帕掩唇,牵了牵唇角。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加重了口吻。
阴翳之势瞬间将众人笼罩,皇后立马跪了下来,“回皇上,臣妾赶来时,柳美人和邱良娣已经被救了上来,此事未知面貌,臣妾不予置评。”
“好一句不予置评!”皇帝连连冷笑,走到皇后身前,自上而下看着皇后,“你是一宫之主,是所有嫔妃的表率,包括全天下的百姓,每个人都看着你,这件事你未知全貌,那件事你也未知全貌,那你知道什么?这个后宫你还要不要管?朕身为一国之君,后宅不宁,何以安天下!”
皇帝的责备,早在皇后的预料之中,事已至此,她甚至松了口气。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已经很尽心尽力了,只是后宫不和,向来如此,这种事情会发生,也是谁都阻拦不住的,您就不要再责备皇后了。”宜贵妃在一旁柔声规劝着。
听了宜贵妃的话,皇帝怒意更甚,“是啊,后宫向来不和,到底为何不和?难道不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误么?这个后宫她要是管理不好,那就不要管了,交给能管理好的人,也省得她再劳心劳力!”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句话。
皇后单薄的身躯,像是在狂风的摧残下,不住摇晃的枯枝。
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怕终有一天,皇帝连表面的祥和都不愿维持,剥去最后的一丝情分,也剥去她尊贵无比的皇后外衣。
“皇上。”终于等到了皇帝的这句话,但宜贵妃知道,任何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插言道:“不管是不是皇后的过错,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要是赶得及,说不定还能保下柳美人腹中的孩子。”
两相对比之下,皇帝越发觉得宜贵妃懂进退识大体,倒是比皇后还要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你说的也对,先救人要紧。”
多亏了宜贵妃反应迅速,没一会太医就赶了过来。
一瞧两人状况,太医没有多想,直接去了邱良娣那边。
宜贵妃却施施然一拦,对太医道:“烦请太医先救治这位柳美人。”
“这……”太医迟疑,那位条凳上的嫔妃明显情况更糟糕,要是晚一点施救,怕是性命难保。
皇帝看出太医的迟疑,出言道:“就按贵妃所说,先救治柳美人。”
皇后盯着身前的地砖,唇边漫出冷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没错。
一番诊治后,太医擦着冷汗回禀:“美人腹中胎儿月份尚小,如今受了惊吓,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闻言,柳美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同时,身下立刻涌出一片殷红。
皇帝脸色更差,再儒雅的人,总归是皇帝,掌控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生起气来,还是令人心生惧怕。
“皇后,瞧瞧你干的好事!”
皇后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了,俯身一拜,“是臣妾管教无方,请皇上责罚。”
“皇上。”宜贵妃温言道:“发生这种事,皇后的心里肯定也很难过,您就不要罚她了,依臣妾看,一切都是这两个奴婢的错。”宜贵妃所指,乃是柳美人和邱良娣的随身侍女:“主子心里有气,彼此争执两句,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身为奴婢,却不劝解自己的主子,反而煽风点火,致使事态发展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应立刻杖毙,以儆效尤!”
“奴婢知错了,求娘娘饶命,求皇上饶命!”两个侍女一听,吓得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帝却挥挥手:“就按宜贵妃说的办,拉下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