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江意承也要出门,远远就瞧见一身玄色大氅的他,大踏步朝着府宅大门前的马车走去。
想起昨天的事,还是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见他好似往自己这边看了眼,她心一虚,便想转身往回走,可身子转了一半,就觉得不能这样,都已经叫他看到了,再突然折返,总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于是大大方方走过去,仿佛昨天啥事都没发生一般,向他打招呼:“大人,早。”
打完招呼,就往大街的另一头走。
“站住。”磁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暗道不妙。
笑盈盈转身:“大人,有事吗?”
“你去哪?”一只脚已经迈上了马车,看到她又收了回来。
“我回家啊。”生怕他拒绝,又补充:“我昨晚向您请过假的。”
“过来。”他取出一样东西,似乎是个布袋子,招呼她过来拿。
她迟疑着:“什么东西?”
“好东西,你要是不要?”他站在原地,保持单手向前的姿势。
好东西?能有多好?总不会是银子吧。
这般想着,从他手里接过了布袋,到了手中才发现,那是一个钱袋,随手隔着袋子一摸,里面的东西有棱有角,该不会是……银子吧?
好奇之下拆了开来,往里面一瞅,果真是白花花的银子!
大概数了数,足足又五十两。
“大人,您干嘛给我银子?”
他淡淡道:“允诺赔给你的。”
允诺赔给她的?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日官舍走水,她着急去拿大哥送给自己的偶人,他气急败坏说大不了把损失的银子赔给自己。
他当时说的是气话,自己也没有当真,损失了银子固然心痛,但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白拿他的钱。
“不行,我不能要。”她摇摇头,又把钱袋递了回去。
他挑眉,不解地看着他递回来的钱袋:“怎么,区区五十两看不上眼?”
这人忒坏了,自己哪有那么贪心,“是,就是看不上眼,别说五十两了,就是五百两,五千两,五万两,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
呵,倒是很有骨气,记忆中好似也有谁这般倔强,把自己送出的珍宝退了回来。
“拿着吧。”他抬手,轻轻将钱袋往她的方向推去:“这就是你的。”
看着轻飘飘的一推,她的手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这不是我的,大人您别说笑了。”
“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五十两算是给你的奖赏。”
她还是摇头:“就算是奖赏,也没有这么多,要不您把剩余的收回去。”
对他来说,给出去的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哪怕只有五十两。
“我说有这么多就有这么多,不是还要帮我沐浴么?这点银子哪够。”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瞬间偃旗息鼓,垂下脑袋,“谢大人,我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一步。”
“慢着。”
她苦哈哈转头:“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家在何处,我顺道送你过去。”他轻快的口吻,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出于好心。
可她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惊恐后退两步:“不用了大人,我自己去就行了,没得麻烦您。”
“反正也是顺路,过来吧。”他很是坚持,认定送她一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对她来说,却是非常不得了的大事,他这一身明晃晃的飞鱼服,再从锦衣卫专属的玄黑金顶马车里走出来,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娘亲最痛恨的就是锦衣卫,要是真让他送到家门口,娘非活剐了自己不可。
“真的不用了,我家住在最西边的胡同里,那里环境不好,又脏又乱,大人您忍受不了的。”
他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好,我就不去了,让赵伸送你过去。”
“别别别,大人您忙您的,别为了我这点小事,耽误了您办公。”她擦擦额上冷汗,就算他不去,这马车也够显眼的,到时候更加说不清楚。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换了旁人他只怕早就大发雷霆,这世上哪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但他就是觉得她有骨气,自己的事情坚决不会麻烦别人。
既然她坚持,他也没必要强迫,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