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金吾军各将领军士的名单,就被送到了江意承的手边,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去查找。
自古以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最怕的就是臣下的功高震主。
有多大能耐,就要承受多大猜忌。
金吾军有功不假,触到了皇帝心底那道最隐秘的裂痕,也是不假。
这才需要他这个见不得光的锦衣卫指挥使,帮他修补这道裂痕。
至于怎么修补,就看后面事态的发展了。
随手一番,却在看到为首的名字时愣住了。
云策不明所以,以为出了什么事:“大人,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细细盯着为首的名字,他微蹙眉头,“没什么,这个人……也许只是巧合吧。”
说完,继续翻阅后面的名册。
“这些人的底细都查清楚了吗?”合上名册,问道。
云策道:“查清楚了,都是当年且兰进犯时,被征召入伍的新兵。”
“那朝中呢?可有异动?”
“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拉拢这些将领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他也懒得出面,只要这些人行事不要太过分,但朝中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很多事情也会跟着一起发生改变。
届时不好收场,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继续盯着,一旦有异动,立刻向我回禀。”
“是,大人。”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除了紧盯朝廷以及且兰那边的动向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今日终于能比平常早一些回府。
以前也没这种急于回府的念头,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园子罢了,在府上和在镇抚司没什么不同。
如今却有了挂念,总想着能早一点回去。
就像儿时,总惦着下学后,给母亲请安的那一刻。
……
这日乘车回府,周棠梨看到之前居住的官舍在大行修缮,想到件事,让赵伸将马车停靠在路边,自己下车,进去瞧了几眼。
那日被大火烧毁的屋宇房梁,都已经被拆除了,空出大片的土地,此时工匠们正在重挖基槽,准备修盖新的官舍。
她见自己之前住的屋子,也被全部拆除,地面也整修干净了,连窗前的老槐树,都被移走,不知自己埋在树下的那坛清酒如何了。
和工匠商量,给上几文钱,他们便愿意帮忙挖掘。
她埋得不深,才挖了一点,就看到了一个酒坛子,正是她先前埋在这里的清酒。
虽然只酿造了几个月,但已经有沁人心脾的酒香味飘出来。
她让赵伸帮忙,将酒坛搬上马车,带回了江府。
一回到汀芷榭,她就倒了些酒水出来,虽然还是不及小槿的手艺,但杯中酒液澄澈,气味芳甜,比市井上的那些劣质清酒的味道要好得多。
抿上一口,只有醇厚的香气,一点也不腥辣,要是小槿也在就好了,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肯定也会夸赞她的吧。
心里美滋滋的,连带着近来的坏心情,都被酿酒成功的喜悦给冲淡了。
既然是件喜事,那自然是要找人一同分享的,于是找了几个酒壶,分别装了一些,给府中众人都送去一壶。
江府虽大,侍人却不多,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堪堪够管理好这个宅院,不像其他高门大户,各种丫鬟小厮,使唤婆子一大堆,天天都是听不完的是非。
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比起镇抚司,江府的下人倒是很随意,完全没有那些锦衣卫番役的谨慎紧张。
鲁伯更是和蔼可亲,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这座府宅的管家,就对人颐指气使。
当初顺子还跟她说,江府下人的日子,定然过得十分艰难,有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主子,自然每天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就惹得主子大发雷霆,严刑伺候,想想实在可怜。
可真正住进这里,才知道事实并非是大家想象中的样子。
在这里,他才更像是前世的那个他。
“鲁伯,哪里来的酒香?”天刚擦黑,这座宅子的主人,终于归来。
他一面朝里走,一面问道。
因为怕饮酒误事,所以他几乎从不饮酒,也就宫宴上,装模作样喝两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