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直挺挺跪在大殿中央,平静地接受了这一联姻要求。
未来如何,他已经懒得去想,从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个人人厌憎的异类。
那么,在且兰做异类,和在大靖做异类,又有什么不同呢?
“塞拉斯王子果真气度不凡,朕还真是要好好谢谢老汗王,给朕送来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婿。”如鲠在喉的一件心事解决,皇帝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皇上的女儿个个貌美尊贵,塞拉斯福气不浅,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才对。”库尔提这会儿倒变得谦逊起来,大概是因为除去了一个眼中钉,心情愉悦的缘故吧。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是皆大欢喜。
众大臣也跟着乐呵,整个大殿内一派其乐融融。
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有个孩子,无辜惨死。
“太过分了。”周棠梨不由得低声道了句。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价皇帝,可刚刚死去的,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当年大哥去参军,母亲日日哭红了眼睛,直到现在,只要说起大哥,她都会难过好一阵子。难道因为皇帝子嗣众多,所以才不在乎吗?
前世她见识了不少名门望族的冷漠偏私,以为那就是世间最冰冷残酷的人性,直到此时,直到此刻。
江意承看她一眼,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是,生在那样温馨宁和的家庭,又怎能理解皇家的冷漠薄情?
也正是如此,母亲才要不顾一切逃离这个地方。
这个让她压抑,让她痛心的牢笼。
此刻的隆庆,想必正在经历此生最为无助的绝望,但这是她必须要走的路,没有人替她分担,只能她自己一力抗下。
探手,轻轻覆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她愕然,抬头看向他。
他眼里有沉痛的意味,也有坚决的意味,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她也能读懂他的意思。
这是在叫她释怀吗?因为太过习以为常,所以,连他也默认了这样的无情。
可她又能说什么,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这诺大的天地间,连皇帝都只是沧海一粟,百年后,千年后,谁又能记得住今日一切?
重活一次的她,原本该看得更开才对。
目光下移,落在轻覆于自己手背上,指节干净匀称的手上。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大概会愤恼不已,立马抽手再大骂一句登徒子,可这赏心悦目的人怎么都叫人生不出气来。
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来安慰她?
这么瞧着,倒是越来越有前世的况味。
她将手抽出,转而盖在他的手背上。
他愕然,搞不懂她的意思,表情显得怔怔的。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总算是看出来了,他还是和前世一样,面冷心热,尤其面子薄,容易害羞。
那时候,甜言蜜语说的最多的,其实是自己,他对她的好,全都放在了行动上,从不轻易宣之于口。
这样一个内敛之人,能做到如今这个份上,也算是奇迹了。
“大人,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他拧眉,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从来不信,可由她口中说出,他竟有些犹豫了。
“什么前世今生,人不就活一辈子。”这姑娘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敢触碰他的手,还敢把他的手置于掌心细细把玩。
周棠梨看着他修长干净的五指,忍不住用指腹在其上轻轻描绘。
说起来,自己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看他一眼都觉得紧张,现在竟然都敢占他便宜。
“我前些天做了个梦。”她笑嘻嘻地凝视着他,灯烛下,他的脸容比白日少了许多锋芒,看着柔和温泽许多,“我梦见,大人是我的夫君,你对我极为爱护,我们伉俪情深,恩爱不疑。”
他果然僵了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只是梦而已。”
“大人不会怪我吧?”
他几乎不敢看她:“怪你什么?”
“因为我把大人想象成我的夫君了,在梦里,我对你动手动脚,还占你便宜。”
“咳咳……只是场梦而已,无妨。”说是梦里动手动脚,占他便宜,现在不也是么?
“在梦里,大人对我可好了,还说要与我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