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还未结束,穆琤带进宫的那几百头肥猪,就开始陆陆续续,被送往个官员的府邸。
当江意承赶到时,已有近一半的猪被送了出去。
之前就看这些猪不对劲,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这些猪的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把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藏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连忙叫停这些忙碌搬运的宫人,召回了几个在外执勤的手下,挨个检查。
负责搬运的宫人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头猪吗,有什么好看的,堂堂锦衣卫,竟然对几头猪这么感兴趣,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锦衣卫办事的效率一向很高,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几百头猪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藏着周棠梨的那头猪,已经被运送至宫外了。
这下就麻烦了,若是在宫中还好,一旦出了宫,再搜查起来,就会比现在困难百倍。
就不能派出所有锦衣卫的人手,大张旗鼓地去搜查,就算不怕打草惊蛇,时间也不是不够的。
该死,早知道就不建议她随自己一同进宫了!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赶紧找到她才是要紧。
他派出云策先去打探,可并没有带回什么实质性的消息,那些猪被分给了几十名官员,大大小小,从一品到七品,一个个挨着找过去,声势过于浩大,于己于她都不是件好事,且费时费力,乃为下下之策。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那个法子了,虽然冒险了一些,却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她。
从怀中取出一截黑色缎带,指腹摩挲过上面的纹路,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摸出一支骨哨,轻轻吹响,没一会儿,便有一只长相奇特的黑色的鸟儿从天而降,叼走了他手里的缎带。
收起骨哨,他抬步朝着鸟儿飞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这是荣羌一带盛行的追踪术,需要靠绯蛛鸟才能完成,中原很少有这种鸟类出没,生活习性注定它们无法在这里生存繁衍。
但恰好且兰使团到此,他猜测,且兰使团内,必定有人会携带这种鸟类。
不过是孤注一掷的尝试,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西陵也位于荣羌地界,小时候他跟着几个关外人学过这种追踪术,本是学着好玩的,没想到如今竟是派上了莫大用场。
绯蛛鸟在一座巍峨森严的府宅前停下,怪叫了几声后,便丢下缎带高飞而去。
江意承站在府宅前,看着高高悬挂的牌匾,墨黑的眸底一片沉冷。
将军府。
林家大宅。
林晁。
已经知道了人在哪,可是要将人带出来,却有些难度。
将军府不同其他地方,其间守卫森严,若自己单独出入,尚可游刃有余,若是带着周棠梨,就很难躲过其中的守卫了。
夜,越发沉郁了。
一个时辰后,带着一身浓重酒气的林晁,坐着轿子,在下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进了府宅。
随后一名侍从上前,在他耳边道:“将军,二殿下送来的礼物,就放在后院。”
打了个酒嗝,林晁满不在乎:“礼物?穆琤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竟给本将军送礼物!本将军可不是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这些个东西……本将军瞧不上!让他拿走。”
那侍从迟疑了一下,解释道:“将军,这礼物可不是一般的金银俗物,您要不先去看一眼,喜不喜欢,想不要想要,等看过了再说。”
“呵,你这么一说,本将军还真是有些好奇了,那就……过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这个穆琤,究竟在……在搞什么鬼。”说着,脚下步子一转,朝后院的方向蹒跚而去。
没走两步,就见一名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将军,锦衣卫指挥使江大人登门求见。”
“江……江意承?”又是一个酒嗝,林晁方正的脸庞上,显出几许诧异,林家与锦衣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过硬的交情,也没什么特别的恩怨,加上自己又常年不在京城,偶尔和这位江指挥使打个照面,也就是点头招呼的情形,专门上门来拜访,倒是让人纳闷。
脚步一顿,对下人道:“请他到正厅来见我。”
虽然不怎么情愿,但碍着对方的身份,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锦衣卫在云天有多么臭名昭著,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得罪了这位,对林家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