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声泪俱下:“你弟弟的死,是你父汗的错,与我无关,我大靖无关,可我弟弟的死,却与你有关,与你们且兰有关!”
他脸上满是悲伤与愧疚,她说的没错,布尔吉的死,完全是父汗一手造成,可那个名为穆珓的孩子呢?他的死,归根究底,到底是谁的错?
“对不起……”
对不起?仅仅只是对不起三个字,又能有什么用?
能让珓儿活过来吗?
既然只是徒劳,又何必惺惺作态!
在这一刻,她所有的悲愤不甘,所有的委屈伤心,全部爆发出来,她快步上前,走到塞拉斯身前,眼角发红地瞪着他:“因为你也遭受了这些不公,这些漠视,这些只靠自己,永远也无力改变的现状,所以才来看我笑话是吗?看着我绝望悲痛,看着我后悔不甘,你的心才会得到安慰,才会得到平静!你可真是卑鄙至极!”
他任由她骂着,一语不发,直至听到最后,他才语声激烈的反驳:“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要看你笑话,我只是能懂得你心里的痛苦而已,我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更了解这种愤怒与怨恨,我想告诉你,就算不被重视,不被在意,也要顽强得活下去,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去绝望的,因为活一天,就有一天的寄托。在布尔吉死后,我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活下去,尤其是在他人的漠视中活下去,就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不会任人摆布!”
她像是被惊到了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塞拉斯。
从她幽黑的瞳仁里,塞拉斯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凝着怨愤与不甘的面容,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兽。
很久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了,他深深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的处境。
今日不顾一切,来见这个陌生的异国帝姬,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看似早已平静的心,实则还是滚烫如火,有狂躁的愤慨,永远也无法深埋沉睡。
“对不起。”再次道出这三个字,他后撤一步,与隆庆帝姬拉开距离。
是自己冒进了,不过是看到了与当初相同的遭遇,就认定面前的女子,与自己是同病相怜的人。
这样的他,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弯下腰,抬手至于胸口,对着隆庆帝姬,恭敬行了一礼。
这是且兰的最高礼节,只有面对真正尊敬的人,才会行此之礼。
行完一礼,他直起身子,抬目所及,是一条长而空旷的宫道。
宫道上有人在疾跑,一边跑一边哭,因为跑得有些急,甚至在中途跌了一跤,却很快爬起来,直奔向隆庆帝姬。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隆庆帝姬原本就苍白的脸容,变得更加惨白无色。
“帝姬!帝姬!娘娘那边……出事了……”来人是一名宫婢,她跪在隆庆帝姬的面前,仰着头,满脸的泪水:“淑妃娘娘她……她吞金自杀了!”
闻言,隆庆单薄的身躯晃了晃,像是站立不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淑妃娘娘……娘娘她……她吞金自杀了!”宫婢哭得哽咽,淑妃对她有恩,当年若不是淑妃替她说清,从皇后那里将她要过来,她早就死在一丈红的棍棒下,变成枯井下无数白骨中的其中一副。
所以即便淑妃疯了,她也不离不弃地守在淑妃身边,今夜原本一切如常,淑妃的精神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一些,能认得出她,还与她闲聊了几句,谁知半夜里就出了事,她急着去找太医,却遭受重重阻挠,等好不容易找到个刚入太医院的医士,淑妃便已经没了气息,她慌得六神无主,知道这事找谁也没用,思来想去,就先来找了隆庆帝姬。
隆庆简直不敢相信,好端端的,母妃怎会吞金自杀?
前几天她还去看过母妃,她精神虽不太好,但情绪还算稳定,甚至头一次央求自己,要经常来看望她。
明明母妃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愿望的,又怎会做出自杀这种事?
她也跪下去,扳着那宫婢的肩膀:“为什么?母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对她说了什么,还是谁对她说了什么?”
那宫婢拼命摇头,“没有,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隆庆整个人委顿下去。
这一瞬,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失去了珓儿,如今,她连母妃也失去了。
从今往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