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轻咳两声，以掩尴尬。

“帝姬也来了。”他扭头瞅向窗外：“这天还没亮。”

隆庆也眼神古怪，在她印象中，就没见过这样的指挥使大人。

他的眼底，任何时候都凝着一层霜冰，那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就算离他再近，也好似远隔千山万水。

但此时的他，眼底却满是温热的暖意，似阳春三月，最柔软的河水。

她怔怔看着，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出现的错觉。

直到一声呼唤响起：“帝姬？怎么还站在那，进来坐。”

她恍然回身，看向那个温声招呼自己，但眼底光泽却被再次冰封的男子。

也许，他的不同，只针对那一个女子。

多么幸福，这是自己永远也求不来的奢望。

或许放在以前，她还会难过好一阵，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由他人替代，也不能与他人互换。

这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最终的选择。

走上前，却没有在椅子上坐下，而是对着江意承盈盈一拜。

男子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却立刻归于平静，看着直起身子的隆庆帝姬：“帝姬可是有事要与我相商？”

轻巧而坚决的点点头：“大人猜的不错。”

周棠梨见状，对两人道：“大人，小人有事先去忙了，您和帝姬慢慢聊。”

见她离开，他心里好一阵失落，明明之前也是如此，两人虽然都在镇抚司办差，但一天也见不到几面，可现在却总想着，有她陪在身侧，这样的话，枯燥颓败的一天，也能鲜活明亮起来。

心中虽失落，面上却是不显，正了正神色，看向隆庆帝姬。

几日不见，她似乎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不是相貌，而是通身的那种气质，从内而外，都像个真正的天潢贵胄。

知道她要说的事很重要，否则也不会大清早，特意来镇抚司面见自己，只是他却猜不出，隆庆所求之事，到底是什么。

“帝姬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不会推辞。”

她几乎要热泪盈眶，每一次他都是这样，说不管什么事，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帮她。

再难，再不堪，再艰险，他都不会说个不字。

自己正是承了他的庇佑，才能安然走到今天。

只是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逼下涌上的泪意，她郑重看向江意承：“那日宫宴上的行刺一事，我想让指挥使大人帮本殿查清楚。”

竟是这样的请求么？竟与皇帝所传密旨分毫不差。

他细细盯着面前的女孩，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仅是如此么？其实帝姬不用特意跑这一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不向我托付，锦衣卫也是要查清楚的。”

隆庆慢慢摇头，仍染着泪意的眼底，却有奇异的光泽迸发：“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锦衣卫查的，只是父皇想让你查的，但我要知道的是，那晚的刺杀，真正的幕后推手是谁。”

他再次露出微讶的神情，这一次毫无遮掩，“帝姬可是怀疑，那晚的刺杀，是有人在幕后策划，而行刺并非主要目的。”

拢起秀致的眉，“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我心里却总有种感觉……”她顿了顿，抬起头来，舒展开眉目：“我知道这个请求一定让大人很为难，但只有大人，才能查出这件事的真相，大人放心，查出那个人，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要一个结果。”

他忖了忖：“若这个结果，并非帝姬想要的呢？”

“我说了，我只要知道真相，至于结果是什么，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她缓缓转过身去，目光朝穿过对面的雕花窗格，看向远处一抹微亮的晨霞，“如今的我，也许没有什么能报答大人的，但我相信，不久之后，我就能成为大人最得力的盟友。”

是了，他从觉得隆庆帝姬哪里不一样了，此刻，终于明白。

是那种自内而外的信心，她不再躲躲藏藏，不再自怨自艾，不再谨小慎微。

她终于下定决心，让自己从一个安全舒适的角落里走出来，真正站在所有人面前。

也许……

他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却在瞬间驳回。

罢了，那件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