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承微微垂着头,眼底的色泽,再次加深。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把手,仿佛一阵密集的鼓点。
“说句实话,微臣也从未认为过,那件事与您有关。”
看着江意承那从容肆意的样子,太子猛然明白了什么,松开握着酒盏的手,换做一脸咬牙切齿:“很好,不愧是江指挥使,竟然敢来套本宫的话。只是,这事原本就与本宫无关,你又能拿本宫如何?”
停下敲击,江意承微抬眼眸,看着气急败坏的太子:“微臣刚才说了,欺君罔上,隐瞒不报,只这一点就足够殿下从这高贵的椅子上,走下来了。”
“江意承,你要公开与本宫作对?”太子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看来之前的微醺都是装的,江意承也慢吞吞站起身,还顺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摆:“殿下,微臣若真的要和您作对,就不会到这里来了,而是去御书房,面见圣上。”
此话一处,太子顿时像泄了气般,重新坐回椅子,口吻也不似刚才那么理直气壮:“那又如何?这件事,本宫只是无意中知晓而已,其余的,也和所有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既然已经说开,江意承也打算不再兜圈子:“没错,殿下所掌握的消息并不多,但仅这一点,就足够您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二殿下,彻底击垮。”
他把一切都开说明白,但太子却在装傻:“本宫不明白指挥使的意思。”
“殿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顿了顿:“不过皇上也暗中派人去查了,那张放在早膳粥碗下的纸笺,殿下确定什么纰漏都没有么?”
太子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虽在竭力维持镇定,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开始紧张了。
“江指挥使特意来东宫一趟,绝不会仅仅是来威胁本宫的吧?”
江意承轻轻笑出声,他自认为今日的态度还算柔和,怎么落在太子眼中,就成了威胁呢?
“殿下真是误会微臣了,微臣来此,只是单纯想和殿下聊聊而已。”
太子才不相信,这个笑面虎,口中的话从来就没有靠谱的,永远都是真真假假,雾里看花,叫人琢磨不透,谁若真的信了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算父皇查出了又如何?本宫只是想提醒父皇而已,毕竟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个行刺的小太监,是殿下的人吧?原本可以来一场活捉的戏码,再供出您准备好的幕后主使,可惜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您的预料。”
江意承随口打断了太子的话,后者的脸色直接由白转青:“江意承,你可要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比起太子的极其败坏,江意承却是恣意从容得很,他缓步走到太子面前,一个坐一个站,他虽是臣下,这一刻,却居高临下宛若帝王:“殿下的话,微臣记下了,但也请殿下记住,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再无转圜余地时,一切就都晚了。”在太子惊怒的眼神中,他继续说着,言语已算是大不敬:“其实在微臣眼里,您做太子和二殿下做太子,都是一样的,毫无分别,但对于殿下来说,却是天差地别,这个秘密,微臣可以替殿下保守,但殿下总要付出些什么。”
太子显然气极,胸口因急剧的喘息而不停起伏,但片刻后,他却慢慢平静下来,“江意承,本宫总算明白了,你今天是跟本宫讲条件来的。”
江意承再次笑了一声,态度也回归谦卑,后退几步,坐回到椅子上:“不,微臣是来跟殿下表明心迹的。”
太子牢牢盯住他,见他神情诚然,不由得大笑出声:“江指挥使真会开玩笑。”
江意承顺势接话:“不敢,殿下是人中龙凤,微臣哪敢开殿下的玩笑。”
太子拿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把话说开也好,和江意承这种人玩心眼,对自己没好处:“怎么?老二处心经营这么多年,哪里叫指挥使不满意了,要选择放弃他?”
江意承答:“因为殿下,才是正统继承人,微臣不想舍近求远。”
太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个回答虽然不是令他十分满意,但总算也称了自己的意:“指挥使也别藏着掖着了,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也该开诚布公了。”
看来太子并不是个糊涂人,骄奢**逸不假,但作为储君,他依然保留着自己的该有的敏锐。
二皇子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思,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