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承的法子果然奏效,已经连续几日,裴言都没有再出现过恶心晕眩的感觉,除了胃口始终不怎么好以外,和上船前并无任何区别。
“多少吃点,你这样是不行的。”周棠梨将一碗清粥推到裴言。
看着面前的粥,裴言一脸为难:“我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周棠梨不由分说,将勺子硬塞到他手里。
裴言拿着勺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周棠梨见他迟迟不动,挑眉道:“怎么?还要我喂你不成?”
裴言连忙摆手,经过上回晕船的事,他相信周棠梨是绝对言出必行的:“我……我其实不饿……”话落,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叫声。
周棠梨扯扯唇角,一脸挪揄:“不饿?”
肚子出卖了自己,裴言顿时羞愧难当,将头低下,感觉整张脸都要埋进粥碗里了。
周棠梨倒也不催,就这么两手支在桌上,目不转睛盯着他:“跟着我出来受这么些个罪,你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裴言正尝试着,舀起一勺粥送到口中,闻言停下动作:“不后悔,治病救人的事,哪有什么后不后悔一说。”
她最讨厌他拿治病救人说事,天底下需要救治的人那么多,除非他是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否则他能救得了每一个人吗?
“好,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换个问法,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治修儿,而在我们家耽误这么久,这段时间,足够你救助更多需要你救助的人,这样说起来,等于我在拿其他人的命,换修儿的命。”
他刚喝下一口粥,顾不得烫嘴,连忙咽下,“你怎么能这么说,其他人的命是命,周小弟的命也是命,既没有贵贱一说,也没有轻重一说,又不是买果子,多的就好,少的就差。”
他这人想事情,通常都会想得十分简单,但简单的道理,由他说出来,却格外令人信服。
她盯着裴言面前的白米粥,忽而问:“裴言,你医术高明,能治百病,那如果是中了毒呢,你能解吗?“
裴言认真想了想:“迄今为止,我也替人解过几次毒,暂时还未遇到解不了的。”
她眸色一亮,可仔细一想后,又放弃了那个念头:“什么毒都能解吗?像鹤顶红,断肠草,见血封喉,这些你都能解?”
裴言被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一阵,才道:“我没有这么厉害,你说的都是世上最毒的毒药,哪有那么容易解。”
她有些失望,不过也是早就预料到的,“是我天真了,还以为只要医术高明,就什么毒都能解。”
最后几口粥,裴言实在吃不下去,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这几种剧毒我解不了,不过一般的毒,倒是难不住我。”
一说起医术来,他的眼里就大放异彩,这是他唯一当仁不让的事情。
她笑了笑,站起身,目光淡淡从他面前的粥碗上移开:“那就好。”
最终还是没有跟裴言说实话,她骗了于氏,骗了小槿,骗了修儿,骗了江意承,现在又骗了裴言。
心里涌上一股罪恶感,但时至今日,她已经别无选择。
晚间,就听到裴言突然吐血昏迷的事,她急急忙忙赶去查看,当看到躺在榻上,脸色比前几日还要差的男子时,心底的愧疚越发重了。
船上没有大夫,唯一的大夫就是陷入昏迷的裴言,要救治他,就只能等天亮后,将船停靠在最近的市镇。
这个突变,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连江意承听到消息后,都感到十分震惊。
因为裴言一看就是中了毒的症状,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怎么会有人刻意对他下毒,难道是为了逼自己尽快靠岸?
可也没道理,就算真的有人故意打乱他的行程,也不该拿裴言开刀。
左右自己也不在乎他,无非是爱屋及乌,看周棠梨那么紧张他,才对他多了几分关照。
总不会,是冲着周棠梨而去的吧?若真是这样,她心里定要愧疚死了。
“你放心,裴言所中之毒并不严重,等到了下一个镇子,去医馆扎几针,喝几服药就没事了。”在船舱最前面的甲板上找到了周棠梨,她果然一脸闷闷不乐。
“要不是因为我,裴言也不会遭这个罪。”她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用自己的命连牵制她还不够,现在又要加上一个裴言。
因为裴言是她所有的希望,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