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根鲜血淋漓的手指,每一根都血肉模糊,森可见骨,不知道傅琬如何能下得去手,对方只是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柔弱女子,她最清楚被殴打欺辱的滋味,却将同样的痛苦,施加于另一个无辜之人的身上。
其实周棠梨很清楚,傅琬真正恨的人并不是明酒婳,也不是江意承,而是自己。她将对自己的恨意,全部发泄在了明酒婳的身上,这是她对自己的报复,也是她向自己的示威。
可自己的债,却要一个无辜者替自己偿还,这要她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
“明姑娘,你恨我吗?”上完最后一根手指的药,她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明酒婳的双目。
明酒婳沉默了一阵,“我最近的确忘了很多事。”
她讶异,没想到明酒婳竟然什么都知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下那些药。”
“反正也对我无害,为什么不喝?”
她坦然的反问,再一次让周棠梨语塞:“你受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可以有好的生活,如今却又被牵连到这些事情里……”
“他们到想知道什么?”她不理解,那两个人不停问她西昭王的事,司徒煌的事,可……西昭王是谁,司徒煌又是谁?
看来裴言的药的确有效,怪不得傅琬会那样气急败坏,两人定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谢谢你,明姑娘。”正是因为明酒婳的牺牲,才保住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明酒婳不明白她为何要向自己道谢。
“我说谢谢你。”也没过多的解释,她既然忘了,也没必要再刻意提起,令她难受,“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到这些伤害,你不怪我,我很感谢。”
“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明酒婳平静地看着她:“其实,我是认识他们口中所说的西昭王,还有司徒煌,对么?”
她再次愕然,明酒婳将一切都忘了,却没有忘记记忆里的感觉,她的这份敏锐实在令自己佩服。
不等她回答,明酒婳又道:“我倒是要感谢你,听那两人的口气,西昭王谋逆叛变,和他牵扯上关系都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若非忘了从前的事,我定会因为受不了折磨而说出实情。”
她知道明酒婳一定不会的,她若真是那样的人,也就不会受这些罪了。
“你好好休息,伤口不要碰水,我晚上再来看你。”正欲起身,却被明酒婳拉住袖口。
她低头,看到明酒婳黑沉的眼里,有水光闪动,如浮光掠影,于一片荒芜中骤然爆发,“我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但我心里有个感觉,我应该已经找到他了,就在这里。”
她说的笃定,眼里光彩绚烂。
想说你猜错了,却下意识回答:“是,你找到他了。”
明酒婳像是松了口气,肩头一松,欢快道:“那就好,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所有都忘记了。”
那个执念,缠绕了她整整六年,如今,终于可以放下。
她给了自己自由,但周棠梨却不行。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夺走一个人的记忆,都是一件残忍的事,与杀人无异。
从前的明酒婳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
“矿老大,听说你们在征召旷工,俺和俺的几个兄弟,想来这里做工,您看行不行?”
穿着粗布衣裳,抹黑皮肤,云策打扮成农夫模样的云策,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向一名监工头子介绍着自己:“我们老家遭了灾,眼看收成不好,交不上租子,就商量着一起出来找点事做,我们都很能吃苦的。”
那监工上上下下将几人打量一番,看样子还算满意:“嗯,瞧着的确是有力气的,我们这里可不收闲人,来了就要好好干活,不可偷懒。”
“是是是,我们都听您的,一定勤快干活。”
监工正欲带几人下矿报道,忽而目光一转,拦住了混在几个锦衣卫当中的江意承:“不行,你不能来,太瘦弱了,干不了什么活。”
江意承连忙摆出殷勤态度,“矿老大,我很能干的!”
说着,他搬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那石头足有上百斤重,他抱起往肩头上一抗,看着有点费力,却能稳稳扛住不晃动。
“嗯,还不错,瞧着瘦弱但挺有力气,那你也留下把。”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