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更差了:“朕不管当初你是怎么杀死他的,总之,这件事你必须给朕查清楚。”
看来皇帝是笃定,杜准还活着了。
但是他不能笃定,当初是自己亲自带人将杜准围杀,对于一个被自己亲自杀死的人,他必须要坚信,对方已经死了。
“不知皇上从何得到的消息,这分明就是个骗局,杜准不可能还活着。”
皇帝深深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不过看了一阵就放弃了。
江意承似乎真的坚信杜准已死,不管他是装出来的还是事实如此,这件事,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缓缓站起身,皇帝走到他面前,强烈的威压迎面而来:“朕只要一个证据,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得到这个证据,明白吗?”
皇帝的态度很奇怪,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想,立刻垂首应是:“微臣遵旨。”
皇帝深吸口气,垂在大袖中的手,紧紧捏着。
无人能猜出,此刻皇帝的内心究竟是愤怒还是紧张。
“江意承,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当年杜准犯了什么罪。”
是,当年的事情,他最为清楚,但再怎么清楚,也不如身旁这人清楚。
“皇上是担心,当年西陵一事会暴露。”
西陵这两个字,早已成为扎在皇帝心口上的一根刺,这么多年了,始终拔出不掉。
如今提及,江意承也是冒了极大风险,虽然皇帝没有想象中的震怒,但语气却是冷得犹如腊月寒霜,令人心颤,“江意承,朕不是担心西陵一事暴露,而是担心有人借此生事,西昭王叛变是不争的事实,最害怕此事被暴露于大众面前的人,应该是当年那些苟活的叛徒。”
呵,叛徒。
每一个为了大靖朝鞠躬尽瘁,沥胆披肝的人,最终却成了这样不堪的存在。
心底的恨意,就如阴暗潮湿处滋生的藤蔓,不停地疯长。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想要拔剑杀了面前这个人。
但他还有理性,再恨再怨,面前之人的性命也不该由自己了结。
要洗净司徒一家的清白,必须一点一点循序渐进,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将乱臣贼子的骂名,永远扣在司徒一氏的头上。
“微臣明白了,一定会尽快查清此事,找出真相。”
皇帝颔了颔首,正要转身离开,忽而在与他错肩时顿住脚步:“江意承,朕一直以为,你是个没心的冷血之人,当初追杀杜准,一个视你为亲友恩师,才能毫不犹豫地下手,可如今,朕突然发现,你的心,并非那般冷血无情。”
不明白皇帝突然说这番话的意思,只能以沉默相对,不敢贸然回答。
皇帝拍拍他的肩:“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有四了,朕像你这个年龄时,孩子都要好几个了,各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你可有看上的?”
“谢皇上好意,微臣还从未有过成家的打算。”
皇帝压在他肩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气,“那怎么可以,成家立业可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你若迟迟不成亲,岂不是叫旁人说朕的闲话?忠心耿耿为朕办事的臣子,却连个媳妇都讨不到,那不是打朕的脸吗?”
他维持着弓背的姿势,心念电转间,想过许多可能。
皇帝突然提及成亲一事,绝不是心血**,并且他话语轻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总觉得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这才是第一步。
“皇上的意思,微臣闲时会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不如就由朕做主,直接给你把这事落实了。”
“皇上……”
“周将军的妹妹不错,朕瞧着知书达理,温顺谦恭,与你门当户对,很是般配。”
他悚然一惊,难道是皇帝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提及的若是其他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尚不足以令人难安,却偏偏提起周棠梨。
如今林晁倒势,周明路官威显赫,手握大军,越是这样的情势皇帝越是害怕锦衣卫与其牵连,此刻却反其道而行,主动牵线,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回道:“微臣对周小姐的确颇有好感,却并不想与其结为连理。”
“哦?这是为何?”皇帝放下了手,语气也较之前柔和不少。
“因为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