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你瞧谁来咱们府上了?”
身后传来于氏喜悦的呼喊声,闲来无事,正在做绣活的周棠梨,闻言转过了身。
自打皇帝决定撤立锦衣卫后,她就再没有去过镇抚司。
前两天听说皇帝已经认命江意承为新的宫廷大内侍卫统领,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锦衣卫虽然已经撤立,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势依旧尚在,皇帝这么做,也不过是暂且安抚他,待时机成熟,必定会他和他身后残留的势力一并剪除。
相反,皇帝给他一些金银珠宝和地盘,将他打发出云天,反倒是件好事。
也不知最近他的境况如何,看来要找个时机,去见他一面才好。
正想着,就听到于氏的声音传来,回头后,立马看到了一张娇妍端丽的脸庞。
“帝姬?”她连忙起身,迎接如今已是皇储的隆庆帝姬。
正要行礼,却被隆庆帝姬抬手拦住:“外面做做样子就好,私下里没必要这么见外。”
她却摇头:“不是见外,您身份尊贵,我是打心眼里敬重你。”
隆庆也跟着摇头:“你看看,这还不叫见外,咱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永恒不变的,她前世活了几十年,这么简单的道理总是明白的。
有些事情一旦改变,就不要想着再回到从前,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总想着从前,便会裹足不前,看不清形势,更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面对她的坚持,隆庆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入房内,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立马有侍人端来了热茶,但隆庆帝姬却看也不看手边的茶,只是指着对面的椅子:“你坐下,难得来一次,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于氏很识趣地推了出去,还瞬变将门给关上了。
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她连手该往哪搁都不知道了。
如今的隆庆帝姬,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柔弱孤独的小女孩了,她脸上浓得化不去的忧伤,如今已被冷毅与坚韧所取代。
从窗棂漏过的一缕日光落在她的脸侧,趁着她浓黑如墨的眸子,以及越发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王者。
“帝姬想说些什么?”她问,虽然不知道隆庆来找她的真正目的,但她明白,隆庆要说的,绝不是从前那些无关紧要的闺阁秘密。
戴着价值连城玉镯的手腕轻展,将挡在面前的茶盅略微推远了些,隆庆这才缓声开口:“父皇撤立锦衣卫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她点头:“是,前几日我就知道了。”
既然什么都知道,也就没必要再拐弯抹角,隆庆索性道明来意:“父皇不会就这样放任江意承继续在朝堂内呼风唤雨,认命他为大内侍卫一等统领,不过是暂时困住他而已,终有一天,会对他动手的。”
也许只有在隆庆帝姬面前,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探讨这样的问题:“我相信他自有分寸。”
这不是隆庆像听到的答案:“你不明白,父皇想杀他的执念有多强。”
“执念?”虽然对于皇帝来说,江意承的确存在威胁,但也不至于成为执念吧。
隆庆帝姬微微撇开眼,“你真以为八年前西陵司徒一氏覆灭,仅仅只是朝中有人陷害?”
“那不然呢?”
“也许很多事情,只有死去的人才知道真相。”
她隐约觉得,隆庆帝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她却在逃避,或者说,想要隐藏那一段历史的真正过往。
“那么帝姬的意思呢?想让他如何做?”
“离开云天。”
“离开?”隆庆这两个字,说的也太轻描淡写了:“如果能这么轻松离开,他有何必委曲求全。”
“所以,只有你劝他,他才会答应。”
她一怔,下意识否认:“我人微言轻,哪有那么厉害。”
“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若说这世上他还肯听从一个人的劝告,那个人就只能是你。”
她干巴巴一笑,觉得人称不合适,否认也不合适:“帝姬太看得起我了,在我看来,你去亲自和他说,会比我更有说服力,毕竟你是最明白真相的。”
没想到竟被反将了一军,隆庆不禁失笑:“阿梨,你一直很聪明,也很敏锐,既然你什么都能看不出来,那你也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