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太医令李越的间隙,秦王政又躺了下去,脑袋后仰,挖掘新椅子功能:
“成蟜最近在忙甚?”
侍立在秦王政身边的车府令赵高微微躬身:
“长安君近来一直在往工室跑,去太尉府调了近五十年来参战过的士卒名目,在咸阳买下了十几处房产……”
“行了行了,没一件正事。”秦王政恨恨不平:“白马当着寡人面告他谋反,人证物证俱在。廷尉府可据此断案,处他族刑。他倒好,一点也不当回事,好歹到寡人面前分说一二啊……”
言语时,秦王政好似忘记了,正是他让其弟去做想做的事。
既怕兄弟不欢喜,又怕兄弟太欢喜!
说着说着,声音渐弱渐小,直至没有。
其躺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穹顶发呆:
[白家没了,空出来好些要职,这是绝佳的机会。]
[白家覆灭之前,寡人需要外来人才,需要只忠于寡人的人才!]
[大母的人,母亲的人,叔父的人,巴蜀的人……]
[可信可用,不可尽托。]
“学宫匾额书者。”秦王政突兀一语,没头没尾。
赵高波澜不惊,早就习惯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赵高准备许多,李斯信息就是准备之一。
他娓娓道来,语速平稳如帛书展卷:
“李斯,楚国上蔡人士。
“初为郡城小吏,后入稷下学宫,拜入荀子门下,为荀子两位高徒之一。
“于稷下学宫虽未称子,却有子之学问,号无子之子。
“其提出过老鼠哲学。
“大意为粮仓老鼠安稳吃米粮,茅厕老鼠惊慌吃腌臜。
“其以老鼠喻人,认为人能力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选择所处环境。
“自行来到我国,为吕相看重,是吕相当下最看重的十二位门客之一。”
秦王政闭着眼睛,突然举起的手掌像截断洪流的闸门。
赵高适时住口,喉结滚动咽下将说之语。
“传李斯。”秦王政放下手:“继续说。”
这两个命令没有指名道姓。
宫长暖林和车府令赵高对视一眼。
前者提着裙摆小跑向殿门,金步摇在鬓边乱颤,告知门外候着的传令宦官去通传李斯。
后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躬身弧度,微微低首,继续说:
“李斯有妻有子,皆在楚国上蔡。其现为章台先生,是最先一批掌握新秦文的人……”
一个时辰后。
中宫回廊转角处。
入宫还没觐见的李斯,遇到了觐见完的太医令李越。
侧身,微微俯身,避让。
这一日。
李斯见到了秦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