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更漏声里,他的楚音渐渐染上秦腔的铿锵。
宵禁乃还。
三日后。
数封书信,自秦向楚。
驿马踏碎官道薄霜,封泥上隐有人体工学椅木质椅背的淡香。
近一个月后。
章台学宫,冬阳斜照在青石阶上。
青灰瓦当间,新漆的乌黑梁柱上透着桐油清香。
庑(wu三声)殿顶上积雪未消,檐角铜铃在朔风中叮当作响。
短短月余,这座七日建成的学府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章台学宫仅有先生二十一人,学子千余。
而如今,先生四十六人,学子三千!
学院内区域细分。
此时,临靠大门一侧院墙的南苑,有师者声音传出:
“今日学习《诗经·小雅·鹤鸣》。
“吾一边诵读,一边与尔等解释。
“尔等当专心听之,不可走神。”
“唯!”清脆的孩童声惊起檐下觅食的雀群。
“鹤鸣于九皋(gao一声),声闻于野。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鹤在九皋鸣叫,声音传遍田野和天空。
“寓意是贤者虽隐而名显。
“最后这句话不用记……”
南苑被化为启蒙塾,只收孩童,千余人。
东、西两苑,新置国子监,此时门生两千有余。
国子监每一位门生入内,都需要出任学宫祭酒的秦王政御笔批示。
他们年岁比启蒙塾学子大许多,来自天南海北,入学之前便在地方略有薄名。
然,其虽腹有经书,却仍要重新识字——新秦文。
首要学习,必须学习。
嬴子亲授,三日一次。
嬴子,无氏,名成蟜。
秦王政唯一的亲弟弟,长安君。
出任国子祭酒,掌国子监。
名扬四海,天下皆称公子成蟜以为贤也。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巴蜀车马行的单匹黑篷马车碾过薄冰,缓缓停靠在章台学宫大门十余步外。
驭手鼻尖冻得通红,呵着白气轻拽缰绳。
长“吁”一声后,转头对车厢谄笑道:
“先生,章台学宫到了。”
车帘微动,伸出的手指骨节分明。
一个束发戴冠、长袍宽袖,身着典型儒生打扮的长须男人躬身而出。
伸手入怀,三枚铜钱在晨光中泛着青芒。
在驭手热切的眼神中,儒生拾起一枚,递予驭手,余钱揣回怀中。
驭手点头笑着,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