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的发丝在面颊投下摇曳的阴影,像是在思考白马话语中的可行性。
“君侯不要再犹豫了!”白马趁热打铁。
为表诚意,他第三次放下了拿起的香炉,炉耳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
他指着窗下的冲阵场面,言辞恳切地道:
“君侯!我母看不到我,不会停下来的,快带我下去吧!”
嬴成蟜距离窗边还有一段距离,看不到窗外景象。
他耳朵颤动两三下,根据窗外的厮杀声判断出来人不多,这是周游列国期间练就的本事。
“你觉得你母带这十几二十人,敌得过我宫中一百来人?”少年指尖轻轻划过剑鞘云雷纹,摇摇头:“他们闹不了多久。”
“君侯又在说笑了。”白马扯动嘴角露出僵硬的弧度,呵呵轻笑,以让紧迫氛围轻松一点:“这些郎官哪里敢对我母出手呢?”
“吾主乃白家主母!谁敢相拦!滚开!”窗外有呼喝声传来,声浪震得空中灰烬乱飞。
白马笑的自然许多,内心凭生轻松之意,这才感觉到后背一片冰凉——他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
能入王宫为郎官者,皆是上过战场、身世清白的有爵锐士,没有不知道孟、西、白三氏的。
“我国不只一个白家。”嬴成蟜在“一个”二字上加了重音。
“君侯什么意思?”白马不明所以,因为不明所以而心生阴翳,袖中手指无意识蜷缩又张开。
“我的意思是。”嬴成蟜一退再退,一直后退到门边,撞得雕花木门“咣当”作响,给白马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往下看。”
寒意自脊骨悄然蔓延,确保长安君在视线之内的白马再一次顺着窗户向下看。
寒意炸裂,通体冰凉。
香炉失手脱落,滚落在地,炉身滚落的声响宛如丧钟。
他瞪裂的眼角沁出丝丝缕缕的鲜红,和眼中倒映出的鲜红同源,一滴血泪坠落在楼下人马喧嚣的尘埃里。
“不!”他歇斯底里地呼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伸出的手臂青筋暴起如盘根老藤,像是一只脑袋撞出栅栏的垂死野兽。
半刻前。
西桃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有出鞘利剑,绯色深衣的广袖在疾驰中猎猎如旗,对着不远处包围巴蜀楼台的披甲郎官悍然发起冲锋。
为了加速,她一剑在马屁股上划出一尺长的口子。
血珠随剑锋扬起,在空气中划出妖异的弧线。
上等战马吃痛咴叫,碗口大的四蹄腾空!
“竖子敢尔!还不放我儿出来!”不披甲的西桃骑着战马,撞进了披甲郎官的包围圈,鬓间金步摇晃动着折射刺目光斑。
与战马接触的郎官尽皆被撞飞,栽进人群,口溢鲜血,胸骨断裂,青铜护心镜凹陷处粘着马蹄带来的污泥。
后续持着戟、斧、钺、枪的郎官们却不敢将兵器戳向马上美妇替同僚报仇,只敢横兵阻拦。
他们不敢攻,西桃敢,且毫不留情。
西桃策马持利剑左劈右斩,在郎官们的甲胄上留下道道痕迹。“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剑锋与青铜甲碰撞的火星溅到她保养得宜的玉手上。
西桃一马当先,其后她带来那二十余人一时追之不及,唯恐王宫那些莽夫不识其主身份伤了其主,运足气力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