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熊启之心,李玑厌蠢。燕国余雪,为血染红(1 / 6)

    咸阳城的雨一连下了七日,渭水的水位涨了三分。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在河道中打着旋儿向东流去。

    秦王政站在奉天殿的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面色比天色还要阴沉。

    嬴成蟜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中攥着一块染血的麻布,那是从王龁尸体上扯下来的衣角。

    殿前广场。

    左丞相熊启和右丞相熊文并肩而立,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袍角,两兄弟却不敢动一下。

    “查。”秦王政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绷紧了脊背:“寡人要看到幕后之人的脑袋。”

    年轻君王想起了初来秦国时的刺杀。

    熊启、熊文同时躬身应唯。

    转身离去时,两人的目光在雨幕中短暂交汇,又迅速分开。

    嬴成蟜望着两人背影,低下头,心抽痛。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能杀庞煖,其他人就能杀王龁!]

    这个时代和现代不一样,做到顶的将领归乡,国家也不会派人保护。

    频阳在咸阳辐射范围内。

    嬴成蟜没有想到有人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刺杀王龁,也没有想到真的能刺杀成功——他没想过王龁会一个人出行。

    他疏忽了庞煖之死。

    这个时代,这些离职归乡的老臣日常出行和寻常人是差不多的。

    会独自一人去酒肆喝酒,也会孤身策马在古道观光。

    就是现代,离职干部出门也不是前前后后全是保镖。

    而且,老将根本没想到有贼人会来刺杀他。

    王龁脑海中的贼只有秦王政。

    而秦君不会用刺杀这样的下作手段,这会引起朝堂人人自危、恐慌,也堕秦君威严。

    秦君杀人,当下王令。

    商鞅如此死,白起亦如此死。

    三日后,熊文、熊启两兄弟,在丞相府的密室里召见心腹。

    烛火摇曳间,熊启将一卷竹简摊开推到案几中央,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日追查的线索。

    “刺客身份已然明了,就是这些所谓的老秦贵族。”熊启手指在“孟”、“西”、“百里”等字上重重点过。

    “没有实证。”熊文蹙眉:“阿弟不要妄言。”

    在秦国秦律高压下,一个人想要无声无息地出现、消失,都是一件极难的事。

    旁的不说,照身贴就是一个谁也逃不过去的物件。

    频阳县在咸阳外,却是依附咸阳存在的县,归内史管辖。

    如此近的距离,在熊氏兄弟调动楚系势力不遗余力的追查下,从蛛丝马迹中溯源到了咸阳。

    而咸阳有能力隐瞒这么多刺客的人,并不多。

    “实证很快就会有的。”熊启眼睛一低,看向在坐的七名心腹。

    座中七人,有两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