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真是铁面无私,连岳家都......"
"可怜那小小姐,才多大就没了娘......"
这些话飘进耳朵里,却奇异地不再让她心痛。袖中的黄铜钥匙贴着肌肤,冰凉的温度提醒着她母亲最后的嘱托。她抬头望向远处——送葬的队伍经过瘦西湖时,一群白鹭突然从芦苇丛中惊起,雪白的翅膀划过阴沉的天际,像极了母亲临终时望向她的眼神。
在那双眼睛里,她终于读懂了母亲用性命写下的答案:有些爱,注定要以离别为注解;有些路,必须用鲜血来开辟。她娘用自己的命,为她开出了一条路。
江南盐案自此掀开最惨烈的一页,涉案盐商悉数被拿下,抄家问斩者不计其数,而与盐商勾结的众多势力,也因这桩“谋害命妇”的重罪被彻底卷入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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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荣国府。
贾琏匆匆穿过垂花门,额角还带着细汗。他刚收到扬州来的急信,便立刻赶来禀报父亲。屋内,贾赦正倚在罗汉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见儿子进来,懒懒抬了抬眼皮:“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爹,扬州传信,说姑母……病逝了。”贾琏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贾赦的手指一顿,他眉头微皱,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什么时候的事?”
“信上说,是十日前。”
贾赦闭了闭眼,似在思索,半晌才道:“你今日就动身,亲自去扬州一趟。到底兄妹一场,总要全了礼数。”
贾琏点头,却又犹豫道:“老太太那边……”
“让你媳妇去一趟,缓些告诉她。”贾赦揉了揉眉心,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老太太年纪大了,别一下子惊着她。”
贾琏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殊不知贾母早在王夫人处得知了女儿去世的消息。
贾母房中,王夫人坐在下首,手里捏着一串檀木佛珠,低声说道:“老太太,扬州那边……姑爷来信说,姑奶奶已经去了。”
贾母听见这消息,直觉眼前漆黑。鸳鸯慌忙上前搀扶,见老太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
“十日前。”王夫人垂眸,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哀戚,“林姑爷已经扶灵归府,听说……是急症。”
贾母的眼泪倏地滚了下来,她死死攥住扶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我的敏儿啊……”
王夫人见状,连忙劝道:“老太太节哀,身子要紧。”
贾母却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她:“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