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道耳光留下的红痕早已消退,却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深不见底。
凯莉起初被愤怒和屈辱支撑着,她告诉自己:
走得好!一个心怀鬼胎、妄图攀附的管家,根本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她故意挑剔餐点,故意打乱行程,试图激怒他,打破他那令人恼火的平静。
然而,无论她如何刁难,乌总能以一种近乎漠然的、程序化的方式完美解决,不给她任何发作的借口。
他的沉默,他的疏离,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失落。
府邸变得空旷而冰冷。
没有了他轻柔的脚步声,没有了他平稳的询问声,没有了他偶尔落在她发丝上专注的目光。
曾经让她心跳失序的靠近,如今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开始失眠,在宽大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强撑的高傲面具在夜晚碎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和一种莫名的、啃噬心脏的钝痛。
她拒绝承认那是思念,那只是……习惯了的东西被突然抽走的“不适”而已。
她这样告诉自己。
况且小时候每当自己任性至极之时,每次先低头的都是他……
这一次肯定也没事的……
……
……
……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
窗外呼啸的寒风拍打着古老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凯莉在又一次被混乱的梦境惊醒后,烦躁地坐起身。
梦境里交织着乌那双灼热的浅蓝眼睛、他单膝跪地剪断她裙摆的专注侧影、他耳尖通红的狼狈模样,还有最后他转身离去时那平静得令人心碎的背影……以及那记响亮的耳光声,反复回荡。
胸口闷得发慌,喉咙干涩。
她没有摇响床前的铃铛唤来女仆。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的橡木地板上,像一缕游魂般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她一把拉开。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冬夜。没有月亮,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子倔强地钉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借着府邸门口几盏昏黄风灯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地面上不知何时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东西。
下雪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攫住了她。
她茫然地望着窗外沉寂的夜色,思绪纷乱如麻。
愤怒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冷战和失眠中消耗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迷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那份被践踏的骄傲?还是……她根本不敢去深究的、更深处的东西?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府邸前庭,扫过那扇巨大的、沉重的铸铁雕花大门。
突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在稀疏飘落的雪花中,一个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乌!
他不再是那身一丝不苟的管家制服。
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毛皮长大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却也透着一股与这府邸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一条深灰色的羊毛围巾随意地绕在颈间,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身旁的地上,放着两个看起来相当朴素的、深色的皮质行李箱。
一辆由两匹健壮黑马拉着的、样式低调却结实的四轮马车,静静地停在不远处的车道上,车夫裹着厚厚的皮袄,缩在驭座上,耐心地等待着。
马儿偶尔喷出白色的鼻息,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他要走!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般在凯莉脑海中炸响!所有的迷茫、疲惫、空虚瞬间被一种灭顶的恐慌和尖锐的疼痛所取代!
比那记耳光之后更甚!他真的要离开!就在此刻!在这个寒冷的雪夜!悄无声息地!
“不!”一声无声的尖叫在她心底嘶吼。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转身,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房门!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毫无知觉。
她甚至忘了披上外袍,忘了穿上鞋子,忘了自己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裙!
她像疯了一样冲出房间,冲下盘旋的楼梯,冲过空旷冰冷、回荡着她急促脚步声和喘息声的长廊!
“开门!开门!”她冲到厚重的前厅大门前,声音嘶哑地对着被惊醒、一脸惊愕的守夜老仆喊道。
老仆被她披头散发、赤足单衣、状若疯狂的样子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拔开门闩。
沉重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拉开,刺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