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牺牲和支撑,没有你,我和金不会有今天。」
「……你离开伯爵府的选择,我能理解。伯爵大人……确实不是易于相处的人,凯莉小姐即将出嫁,府邸人事变动也是常理。
只是,你独自一人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我很担心。
你总说那里安静,适合休养,但……」
「……照顾好自己,别太省了。
我和金都很好,真的很好。
对了,我们每个月都会固定打一笔资金到你的账户上,别吝啬,随便花,毕竟以前你养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养你了。
等你安顿下来,有机会……来看看我们?
哎呀,再过两个月吧,我跟金去找你!
雷伊说,雷王帝国的冬天,雪很美。」
……
信的落款是「你的姐姐,秋」。
下方还偷偷写着『永远爱你』4个字。
……
乌放下羽毛笔,拿起这封带着远方温度和思念的信,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熟悉的字迹。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安定与希望,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他沉寂的心湖。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带着松木清香的微风吹了进来,拂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望着窗外小院里生机勃勃的蔬菜和角落里那几丛在微风中摇曳的小花,眼神复杂而悠远。
离开霍恩施泰因府邸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
那个雪夜,凯莉歇斯底里的质问和病态的占有欲,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中双双离世,留下年幼的他、病弱的弟弟金和只比他大几岁的姐姐秋。
家徒四壁,举目无亲。
为了活下去,为了给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的金筹钱买药,年仅十岁的他,别无选择,只能签下那张卖身为奴的契约,将自己典当给了急需可靠人手扩充侍从的霍恩施泰因家族。
霍恩施泰因伯爵府,成了他唯一的庇护所,也是他沉重的枷锁。
他凭借远超同龄人的聪慧和远超年龄的沉稳,在严苛的管家训练中脱颖而出。
他收敛起所有的棱角和情绪,将自己打磨成伯爵府最完美、最称职的管家。
因为他知道,只有足够“完美”,才能保住这份工作,才能拿到那份虽然微薄但至关重要的月俸。
每一枚铜币,都承载着希望和重量。
绝大部分,都辗转送到了遥远的家乡,变成了金床头的汤药,变成了秋偷偷去镇上唯一一位老学究那里旁听的束修。
他对自己吝啬到了极点,常年穿着府邸发放的制服,吃着最简单的食物,没有任何额外的花销。
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用自己全部的力气,支撑着远方摇摇欲坠的家。
他记得金每次病情好转时寄来的、歪歪扭扭却充满喜悦的信。
记得秋偷偷告诉他,老学究夸她有天分,比那些男孩子学得还快时,他心底涌起的酸涩与骄傲。
记得当秋告诉他,她认识了一位来自雷王帝国、思想开明的皇女雷伊,对方愿意引荐她去帝国求学时,他那份混杂着担忧与巨大释然的复杂心情。
当秋的奖学金落实,当金的身体被医生宣告基本康复……压在他肩头十几年的沉重巨石,终于缓缓卸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让他感到陌生的轻松感,伴随着深沉的疲惫,席卷了他。
也正是在那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府邸即将到来的风暴。
伯爵大人归期已定,凯莉小姐的婚事风声渐紧。
霍恩施泰因家族直系人丁单薄,一旦凯莉出嫁,无论是否远嫁,府邸的仆役班子必定会经历一次大清洗。
像他这样长期侍奉小姐、知晓太多内情、却又非家生子的“外人”,被遣散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与其等到那时狼狈离开,不如……主动求去。
更何况……那个如同黑玫瑰般带刺、却又让他心绪难平的凯莉小姐。
乌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胸口,那个曾被凯莉拍上“求婚信”、又被她裙摆拂过的地方。
他想起她高傲的眼神,想起她恶作剧时狡黠的嘴角,想起她裙摆撕裂时那瞬间的脆弱和羞愤,想起她揪住他头发时灼热的呼吸和脱口而出时自己心脏的狂跳……还有最后那个雪夜,她赤足冲入风雪,眼中绝望的泪水与疯狂的占有欲交织的模样。
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一下,泛起细密的、久违的疼痛。
他们之间……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隔着太多太多。
他是被买来的奴仆,她是高高在上的伯爵之女。身份、地位、财富、未来……每一道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是他精心侍奉、不敢有丝毫亵渎的主人,是他晦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