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短促的、像是砂纸摩擦的哼笑。
他也动了,走向房间另一侧,那里有一面被撞歪的巨大装饰镜,镜面碎裂成蛛网状。
他放下那个粗粝的金属圆筒包,打开,里面是各种强力的化学喷罐、大功率激光灼烧器、甚至还有小型冲击钻。
“你这头发才扎眼吧,笑起来怪瘆人的,可以的话,别笑。” 他回敬道,声音低沉沙哑。
“‘金丝雀’,你是打算用头发把血擦干净?”
他拿起一个喷罐,对着碎裂镜框上飞溅的几处细小血点,“嗤”地一声喷出强效溶剂。
动作大开大合,带着一股蛮力,但溶剂覆盖的范围却异常精准,没有一丝浪费。
“拖把也比燃烧的垃圾桶强。”乌的声音依旧平静,他换了一把特制的、带有超细静电吸附刷头的工具,开始清理沙发昂贵皮革缝隙里嵌入的微小水晶碎片和皮屑。
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效率却高得惊人。
“效率低下,噪音污染,金主付的五倍里,一半是用来买耳塞的吧?啧啧啧。”
“哈!”雷德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他放下喷罐,从圆筒包里抽出一柄沉重的合金撬棍,走到一张被暴力掀翻、桌腿扭曲的金属茶几旁。
他掂量了一下撬棍的重量,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
“总好过某些人,磨磨蹭蹭,绣花呢?”话音未落,他猛地吐气开声,撬棍带着沉闷的风声悍然砸下!
“哐啷……嘎吱!”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骤然爆发,在空旷的套房内炸响,几乎要刺穿耳膜!
那张价值不菲的合金茶几,在雷德狂暴的力量下,扭曲的桌腿如同脆弱的麻花般被硬生生砸直!
巨大的声响在主卧门板上激起一阵回音,里面金少爷的呕吐声似乎都停顿了一下,接着传来含糊不清的咒骂。
“赛博精神病……”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声巨响只是远处传来的无聊背景音。
他正用镊子极其小心地从地毯绒毛深处,夹起一根约莫三厘米长、带着毛囊的黑色头发。
他将其放入一个微型的、散发着低温白雾的保存管中,动作精确得像在进行显微手术。
“哈哈,那边打砸的顾客~”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平稳,只有靠近他的人才可能察觉到那浅蓝色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冷的厌烦。
“提醒你,我们要的是恢复原状,不是打砸现场,
你那点可怜的智商,理解‘原状’这个词需要多久?需要我写在你的面具上吗?”
“哈?等一下我捏爆你的脑袋,像捏爆球形机器人一样希望你的小嘴还能那么能说会道。”
雷德把砸直的茶几哐当一声推回原位,动作粗暴,但位置却与地毯上残留的压痕分毫不差。
他转过身,面具正对着乌,那三点寒光似乎都因为不屑而更亮了几分。
“恢复原状?那才漏洞百出吧?果然是蠢货,不然老板也不会再多找一位。”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尸体,从圆筒包里扯出一个厚重的黑色收尸袋,动作麻利地抖开。
袋子边缘的合金骨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呵……”乌轻轻嗤笑一声,终于抬眼瞥了雷德一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难以理解的、低等的生物。
“‘硬茬子’?是指你这种靠蛮力砸门,然后被堵在门口差点脑袋开花的类型?
那你很有技术含量了,能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我提醒一下我的顾客避避雷。” 他小心地将保存管封好,贴上标签,收回工具箱。
“至少我的‘绣花功夫’,能让我在‘硬茬子’开枪前,先把他变成尸体。”
他站起身,走向尸体另一侧,拿起一瓶光谱遮蔽喷雾,开始仔细喷洒尸体周围的地毯,消除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生物荧光残留。
喷出的雾气带着淡淡的化学气味,迅速中和了空气中最后一丝血腥的甜腻。
雷德的动作顿了一下。
面具下的呼吸似乎粗重了一瞬。
他猛地弯下腰,粗壮的手臂穿过尸体的腋下和膝弯,准备发力。
“嘴皮子利索顶屁用!”
他低吼着,声音里的金属摩擦感更重了,“活儿见真章!看谁先……”
他双臂肌肉猛地绷紧发力,试图将沉重的尸体抬起。
就在雷德发力抬起尸体上半身的刹那,尸体的头部因为惯性猛地向后仰去。
那原本被浓密黑发和凝固血块部分遮掩的脖颈,彻底暴露在套房顶部惨白的光线下。
乌正蹲在尸体脚边,准备处理地毯上最后一处顽固的血渍。
他习惯性地向上扫了一眼,目光掠过尸体扭曲的肢体、青白的皮肤,最后落在那仰起的、毫无生气的脖颈上。
动作,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