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硬朗的脸慢慢重合。
他声音都发颤了,追问道:“快跟俺说说,大王庄怎么样了?我那年走得急,奶奶身子不好,一直没敢回去看看。
王老伯,尤大娘……他们还好吗?”
听到闻焕提起家里,王耕田脸上的笑淡了些,叹了口气:
“你走后第三年,村里遭了场山洪水,不少房子都冲塌了。
俺爹……没撑过去,在安置棚里染了风寒走的,是乡亲们凑钱给埋的,就在后山老槐树下。”
闻焕的手猛地一紧,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哑着嗓子道:“知道了……那乡亲们呢?”
“后来这不又闹了蝗灾,日子难捱,不少人都逃难去了。”
王耕田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头几个,“我带着这几个娃,还有俺婆娘,一路从涂山县逃过来。
你上次写信提前过小青山还有荒地可以开垦,俺就寻思着投奔你,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了。”
闻焕看着他身后那几个眼神怯生生却又带着韧劲的少年,再看看王耕田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用力拍了拍王耕田的肩膀:“耕田哥,啥也别说了!到了小青山,就跟到了家一样!
你和嫂子、娃们,都跟我回村里里住,缺啥少啥,我闻焕给你们补上!”
王耕田眼眶也红了,用力点头:“好,好!有你这句话,哥心里就踏实了!”
旁边的石头几个听着,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闻焕。
闻焕看着这几个半大孩子,想起当年和王耕田在山上追野兔的光景,忍不住笑了:“嘿,哥你挺厉害啊,这都是你家娃?”
“石头、牛娃,狗剩,快叫闻叔!”王耕田吆喝着。
三个少年齐刷刷地喊:“闻叔!”
闻焕笑得更欢了,从怀里摸出几块麦芽糖,分给他们:
“走,跟叔回小青山,今晚让俺媳妇杀几只兔子,咱哥俩好好喝几盅,把这十几年的话都唠回来!”
王耕田应着,弯腰拎起双锤,又回头招呼媳妇刘氏跟铁蛋:“媳妇走,咱找到亲人了!回家。”
风卷着槐树叶,落在一行人身上,带着股久别重逢的暖意。
远处的小青山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张开了双臂,等着迎接这些历经磨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