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开源市河岸边新开发的高层建筑最好的大平层里,贵妃椅上侧躺着的贵妃猫一般白皙玲珑的詹晓云想干的事儿可不止是说说而已。这个两年前还只能在市春晚群舞中惊鸿一瞥的年轻演员,如今已大不相同。公安局长陆西平的金字招牌,在她这里成了无往不利的通行证。她一句含糊的“西平说……”,便足以让许多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人换上谄媚的嘴脸。
开办舞蹈学校的念头,源于一种混杂了虚荣、报复和茫然无措的野心。她受够了从小到大排练厅的汗味、老师的苛责和微薄的薪水,她想要一种更光鲜、更受人“尊敬”的生活,一种能将过去所受的苦累统统踩在脚下的生活。她向陆西平吹起了枕边风,描绘着一个看似美好的蓝图,实则空洞,只强调“这是我想做的事”。陆西平对这个小情人的新鲜劲尚未过去,加之王天华及其情人红姐在旁的“献计献策”——(他们将此视为进一步套牢陆局长的绝佳工具)——便默许了。
她盘算着在暑假前把舞蹈班开起来,到了学生放假就可以开始营利了,于是四月一过,就开着小车满世界溜达着看房子。美林大道临近市中心商业街,附近的一处商业楼很快吸引了詹晓云的目光:楼下一层是全市最时尚的女装店,老板可是每月都要去香港买货的富婆,二层是时尚发型沙龙,自己闲暇的时候去做个头,弄个造型别提多方便了,然后就是自己心心念的三楼和四楼:位置、面积、挑高,都完美符合她对于“晓云舞蹈艺术中心”的想象,可惜,被一个秃头老男人占着,开了个规模不小的影楼。。。。
她挎着小坤包去跟那男的谈判:“这个地方我相中了,你要不要让给我。”
老男人丝毫不被她自以为是的“美貌”所打动,反而瞪着眼睛把她一顿臭骂,指示几个摆弄着相机的小青年把自己轰走了!她气的七窍生烟儿,撅着嘴,拨通了红姐的电话,语气里带着七分撒娇三分抱怨:“红姐,有个地方我看中了,可麻烦死了,租约没到期,房东也是个老古板,现在的租客更不是个东西,丑不拉几的还瞪着眼睛骂我呢……”
电话那头的红姐笑得像抹了蜜:“哎哟我的傻妹妹,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烦心?你可是陆局的心头肉,想办点事业,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放心,姐帮你问问,看有没有朋友能说上话。”
这“问问”的结果,就是当天下午,王天华手下最得力的“项目经理”钢哥,就带着两个穿着黑色poLo衫、身材精干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出现在了那家还在营业的影楼里。
钢哥进门也不多话,先是绕着店走了一圈,看了看来来往往忙碌的摄影、装造和拍婚纱的客人,然后才笑眯眯地对老板说:“老板,生意不错啊。”
老板看着这几位来者不善的男子,有些警惕:“还行,你们几位想要拍点什么?我这儿是影楼!”
“不拍什么,”钢哥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递过去一根中华烟,“跟你商量个事。你这铺子,我有个朋友看上了,想盘下来做点小生意。你看,你这租约还有大半年,能不能行个方便,提前挪个窝?违约金,我们照付。”
老板一听,立刻摇头:“这不行不行,我这儿老顾客多,搬来搬去损失太大了,不是钱的事……”
钢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慢悠悠地吸了口烟,朝旁边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那年轻人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带着压力:“老板,我们查过了,您这店……消防隐患好像不小啊?税务方面……听说去年有点小问题?我们也是为你好,提前解决了,大家都安心,对不对?而且,我们这位朋友,可是公安局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公安局”三个字重重地砸在老板心上。“以后您在新地方开店,有啥事,也能有个照应,是不是?”
老板的脸色瞬间白了,拿着烟的手有些抖。他看看眼前这几个笑里藏刀的人,又想想对方暗示的“公安局”背景,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最终,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那,违约金……”
“好说!”钢哥立刻又笑容满面,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双倍!就当交个朋友了!明天我就让人带合同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东也接到了“相关朋友”的电话,委婉地提醒他“支持一下青年创业”,“价格方面不要太计较”。房东是明白人,立刻以远低于市场价的“友情价”,与詹晓云签下了长达五年的租约。詹晓云甚至没亲自出面,场地难题,24小时内迎刃而解。
接下来是更繁琐的资质审批。詹晓云原本以为要跑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