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的心眼又长出一个:宋明宇从广州回来了,但她对他母亲送礼的事,只字未提。
她只是高高兴兴地迎接了他,然后把去专柜换掉的护肤品——从女士的变成了男士的——推到他面前:“我得了一千块奖金,你也不缺衣服,我实在不知道买什么,觉得你送我的那套护肤品质量很好,就也给你买了一套,想跟你一起拥有个情侣款。”
不怎么擦护肤品的宋明宇双手接过礼盒,如获至宝。他当然知道这一千元对她意味着什么——是她拼来的全部奖励,是她能给出的、毫无保留的心意。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承诺:“你这辈子的护肤品,我都包了。我说到做到。”
她又有了几身漂亮的牌子衣服,家里的桌上也堆满了宋明宇从广州带回来的各色零食点心,里头还掺着些稀罕的香港货。她每天上班前,都会悄悄往一个小布包里塞几块糖、几块饼干,在苦涩压抑的职场中,靠着这一点甜默默支撑。
她下定决心:不到关键时刻,什么都不说。如果一定要说,就必须一击即中、见到结果。没有人察觉,她目光深处又多了一层看不透的沉着。
宋明宇这趟从广州回来,工作态度也明显变了。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吊儿郎当混日子,反而开始认真琢磨起装修建筑里的学问和门道。几次跟着陆晓铭出差、开会,他渐渐发现,这个看似精明深沉的男人,其实并不吝啬教他真东西,甚至待他有几分诚恳。他好像突然开了窍,意识到自己若真想组建家庭、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就得踏实学点真本事。
庄颜当然支持他。她乐见他逐渐沉稳下来、埋头做事的样子,心里比谁都欣慰。
这个夏天,他们两个人,一个向上生长、逐渐成熟,一个隐忍蛰伏、默默积蓄,都以自己的方式认真对待着工作和生活,也在各自的忙碌和支持中更亲密的悄然靠拢。
就这么到了8月,林州市的天空不知怎么了,每天被连绵不断的雨幕笼罩,仿佛永远不会放晴。直到中旬的一天,电视新闻里,女主播的语调也变得急促起来:“受持续强降雨影响,我市境内淇河、洹水水位持续暴涨,已超过历史最高警戒线。青川、平岭等多个山区乡镇爆发山洪和泥石流,道路通讯中断,大量群众被困…”
画面切换,触目惊心的场景一一闪过: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树木和杂物奔腾而下,低洼处的房屋只剩屋顶露出水面,解放军战士和抢险人员冒着大雨用冲锋舟转移群众。
市人民医院急诊科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徐主任正在做抢险动员:“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院里要求我们科抽调精干力量,组成医疗抢险队,深入受灾最严重的乡镇。”
科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有人低头假装记录什么,有人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连个咳嗽清嗓子的声音也没有。
徐主任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庄颜身上:“庄医生,你刚在全省急诊比武拿了奖,技术和能力都是最好的。这次青川镇情况最严重,你就去那里吧。”
几个同事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这种危险任务,果然又不出意外的落在了她头上。
庄颜心里明镜似的。自从她因为奖金被克扣的事与徐主任据理力争后,科室里最苦最累的活总是第一个派给她。那些有关系的、会奉承的,不用想也是留在相对安全的医院。
“主任,青川离我的老家挺近的。。。要不。。。我去?”一位平时与庄颜关系尚可的护士小声建议。
没等徐主任开口,旁边资历老道的李医生就接了话:“你去你也顶多到个城郊不错了,这种得顶大劲儿的时候,一是得有真本事,二还得代表咱们医院的水平,庄医生可是咱们科的标兵,这种关键时候你以为谁想去就去啊?”
庄颜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我去。”
她清楚地看到徐主任眼中一闪而过的放松,以及几位同事脸上的庆幸——他们又可以安全地留在医院了。
宋明宇这几日正回开源处理一些集团搬迁最后的收尾工作,本来这事跟他没有关系,但他是老开源人,会上夏总问他愿不愿和集团另外三个人一起去,他知道她在有意锻炼他,让他长本事,就高高兴兴的点了头。
出发前,庄颜给宋明宇发了条短信:“暴雨,下乡救援,信号差,勿担心。”她知道,这可能是未来几天他们唯一的联系。
当天下午,医疗队的卡车在暴雨中准时出发了,越靠近灾区,道路越泥泞难行。庄颜望着窗外肆虐的洪水,心中既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