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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建华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洋溢着一种现新大陆般的热情和巧合带来的喜悦,目光在陈志邦和宋黎民之间流转:“说起来,我闺女跟他儿子是墨尔本留学时的同学,您猜怎么着?我跟他夫人,宋太太,竟然也认识!
刘红梅嘛!
省人民医院体检中心的主任,这么多年了,跟我们集团一直都是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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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事巧不巧?绕来绕去,都是自己人!”
他这番话,说得自然流畅,仿佛真是刚刚闲聊中偶然现的惊喜。
陈志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举杯附和道:“哦?还有这层关系?那真是巧了!
看来邝总你和黎民处长是注定要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的缘分啊!”
他笑着抿了口酒,语气轻松,“这么说来,我倒成了后来者,差点插足你们的旧交了?”
宋黎民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接过话头,“陈主任说笑了。
不过世界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能像今天这样,和老朋友、新朋友一同坐在这里品酒聊天,才是真正的难得。”
邝建华夹起一筷清蒸东星斑的鱼脸颊肉,这是整条鱼最嫩滑的部位,自然地放到了陈志邦的碟中。
他又用公勺为宋黎民添了些瑶柱扒时蔬,仿佛随口提起般,笑着问道:“诶?听我闺女前阵子念叨,说你家公子先她两年学成归国了?真是时光飞逝啊。
现在年轻人主意大,在哪里高就呢?”
宋黎民正用汤匙慢品着清汤,闻言放下汤匙,拿起餐巾轻轻沾了沾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邝总快别提了。
我家那小子,实在不值一提。”
他摇了摇头,也夹了一小块鱼,似乎想用动作掩饰一下,“当年执意要出去的是他,自己选了个……咳,旅游酒店管理。
听起来洋气,回来才知道高不成低不就。
现在嘛,就在朋友开的一家酒店里帮忙,说是从基层历练起,要我看就是瞎混日子。”
他语气平淡,但“不值一提”
和“瞎混日子”
几个字,明显透着一股不愿深谈的回避。
“哎——!”
这时,陈志邦放下筷子,声音略提高了些,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关切和不赞同,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先给宋黎民斟了半杯,又给自己添上,“黎民,这我可就要说你几句了。
我岁数可能比你们虚长几岁,就是听不得自家孩子没安排好。
这不是孩子的问题,是你这当爹的失职!”
他身体微微倾向宋黎民,表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但话里的分量却不轻:“咱们自己家的孩子,安排个稳妥差事,难道还是个难事?说说,孩子什么条件,专业、学历都是啥?我这当叔叔的,好歹认识几个人,帮他瞅着点儿!
年轻人不能没个正形。”
宋黎民连忙用指尖轻点桌面以示感谢斟酒,面对陈志邦这看似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批评,他一时难以判断其中真心与拉拢各占几分。
他苦笑更甚,抬手虚虚一摆:“陈主任,您这话说的……让我无地自容了。
唉,不瞒您说,前两年他那洋文凭回来不好使,我厚着老脸找人给补了个国内的本科学历,刚拿到手里没几天。
我这一天到晚,尽是些琐碎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真是还没腾出功夫细琢磨他的事。”
“就是嘛!”
邝建华立刻接过话头,他拿起酒壶给陈志邦满上,又给自己斟满,声音圆融地打着圆场,同时也是在加深这个话题的纽带作用:“现在的孩子,主意正,难管!
幸亏我那是个女儿,我呀,就盼着她高高兴兴玩得了,也不求她有多大成就。
我甚至都不太愿意把她硬塞到哪个单位里,朝九晚五坐硬板凳,看人脸色,贡献做不出多少,说不定净给我惹事儿了!”
他话锋一转,指向宋黎民,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但儿子不一样!
陈主任说的在理,绝对是金玉良言!
公子还这么年轻,你这当爹的又还在关键位置上,得替他长远打算。
要我说,就先找个清闲点的好单位挂上职,把坑占住,档案关系落过去,有了这份保障,他愿意在外面折腾点别的副业,随他去!
将来成家立业,这就是一份底气和后路。
这可不是小事!”
说到最后,他手臂一挥,显得极为仗义:“要是实在一时不好安排,没那么合适的……咳!
来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