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叹了口气:“说这些做甚?我还有小芳,还有玉儿,还有狗子呢。你们家也不容易,都是苦命的,莫要说这些了。”
乔姜垂着头,久久不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站了起来。
“婶子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你那弟弟学问如何?县试将近,可要照顾好你弟弟。”
“他啊,也就那样,整日贪吃,夫子说他考中的可能不大,我想着慢慢考呗。他那身子骨不好,也就只能读书了。”乔姜说起弟弟,面上多了几分柔软。
鲁氏闻言,思索道:“你弟弟年纪小,不急。往后你们兄弟两个要相互扶持,好在还有些家业,总归能撑得住。你爹打下来的基业你可要守住了,这以后是你们兄弟两个的本钱。”
乔姜闻言,咧嘴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
“婶子说得是。”
“说起来,原先你家镖局不是在临州城,怎么搬到谷山县了?”鲁氏一边搅面糊,一边问。
乔姜自知瞒不住,垂头丧气道:“原先临州城的镖局,我爹生病的时候买药已经耗空家业变卖,我和弟弟前两年走投无路到了谷山县。谷山县的镖局虽也叫乔家镖局,却不是我家的,只是打着我家以前的旗号。”
鲁氏手一顿,想了片刻,叹了口气。
“苦了你这孩子,如今吃住如何安排?”
“婶子放心,我如今在镖局里也是押镖的,吃住都在镖局,阿昭平日在书院吃住,休沐时和我住在一起。”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鲁氏点头。
本心上她其实不太喜欢乔姜,这孩子凶戾得很,如同一匹野狼。她家狗娃虽然不着调,偶尔不服管教,但没有乔姜那般狠。终究是亡夫好友的孩子,叫自己一声婶子,鲁氏便想关照几分。
晚饭时刘重山回来,看到乔姜也是一愣。等听了缘由,拍拍乔姜的肩膀,笑道:“小子好好干,再打下一番基业。”
不同于鲁氏的想法,刘重山很喜欢乔姜。这小子可比他那个侄子好拿捏,赵狗娃就是疯狗逮谁咬谁,乔姜是老实的狼,驯化好了就是听话的狗。
“过年的酒还有,我去拿了我们喝。”刘重山取出珍藏的酒,炫耀道,“这还是孔县令给的呢。”
“侄媳妇儿呢?怎么吃饭也不见人?”刘重山倒了酒,没看到容玉上桌,皱眉道,“嫂子咱们家可没女眷不上桌的规矩。”
鲁氏哭笑不得:“那孩子怕是最近累着了,在睡觉呢。灶台上温了饭菜,她睡醒再吃。”
刘重山这才点头,一手乔姜,一手狗子,拉着他们喝酒。
乔姜和狗子酒量都算不上好,比不过刘重山这个老油条,一坛子酒喝完,只有刘重山好生生坐着,剩下两个全都躺在了桌子底下。
“瞧瞧,这事情弄得。”鲁氏摇头,吃过饭便打发老妇与小芳去休息。三个喝酒的她不管,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
刘重山一手一个,将人拖进狗子房间,丢到**,脱掉两人的外衣鞋袜,抖了抖被子盖上。
“我老刘酒量也是不减当年啊。”刘重山得意极了,爬上树发呆。
容玉睡醒已经是后半夜,是饿醒的。她端着灯台出来,被树上人影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是刘重山。
“二叔,你怎么在树上睡觉?”
“蝙蝠都是在树上睡的。”
容玉:“?”
走进了些,嗅到酒味,她抿了抿嘴,险些笑出来。看样子是喝醉了,以为自己的蝙蝠。
“二叔,蝙蝠是倒挂在树上的。”
刘重山立刻翻了个身,还真屈腿挂在了树上。
容玉哑然失笑,进厨房见灶膛里还有余烬,掀开锅盖,就见一小碗菜,一碗疙瘩汤,还有一个馒头在锅里温着,许是中间加了几次柴,竟还是温热的。
她端出来,去了院子里吃。饭吃到一半,在树上装睡的刘重山终于跳了下来。
“侄媳妇,我发现你不知道害怕的。”
刘重山拿起容玉掰开放在一旁的半个馒头,蹲在她面前。
“之前村子里发大水,你没慌。去衙门报官是你让狗子去的,对簿公堂你也没慌。客栈那掌柜不正经,你也没慌。这宅子是死过人的凶宅,你不怕。今日去见孔县令,你原先有点怕,后来也不怕了。”
刘重山咬了口馒头,一字一顿道:“侄媳妇儿,什么是你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