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的嗡鸣,那声音如同无数只细小的钢针,不间断地钻进耳膜,搅动着本已濒临崩溃的神经。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令人作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带着铁锈味的冰渣,沉甸甸地坠在肺腑深处,冻得人从里到外都在抖。
它无孔不入,渗透进衣服纤维,缠绕在梢,甚至渗入皮肤纹理,成为这绝望空间里唯一挥之不去的烙印。
在杨简怀里的柳亦妃身体有些僵直,她的双手紧紧交握,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白。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封闭了,只剩下一种尖锐到极致的听觉,死死捕捉着走廊尽头那扇厚重大门内的任何一丝微响。
每一次门轴轻微的“吱呀”
,每一次远处某个病房传来模糊的呼叫铃,甚至每一次护士穿着软底鞋快走过的细微脚步声,都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她的心口,让她的身体随之绷紧。
旁边,姚父维持着那个佝偻的姿势已经太久。
他苍白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小小的、深褐色的核桃,那是他出门时匆忙塞进口袋的。
此刻,那两只核桃在他掌心被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一圈又一圈地碾磨着。
粗糙的核桃皮摩擦着他的手掌皮肤,出极其细微、却在这片死寂中清晰可辨的“沙沙”
声。
那声音单调、重复,像一个古老而疲惫的沙漏,在丈量着生命最后流逝的沙粒。
他的目光低垂,浑浊的视线凝固在自己那双旧布鞋的鞋尖上,仿佛那里蕴藏着宇宙间最后的答案。
偶尔,那核桃碾磨的度会骤然加快,出短促而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他喉间无法抑制的、沉闷的“呃”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骤然碎裂。
随即,一切又归于那缓慢而绝望的“沙沙”
声。
他的沉默,比任何哭嚎都更令人窒息,那是被绝望彻底掏空后,只剩下躯壳在承受无边重压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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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母靠在椅背上,身体像一滩融化的蜡,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她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空洞地睁着,望着天花板上那嗡嗡作响的灯管,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死寂。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脸颊上纵横交错的、盐渍般的泪痕。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却没有出任何声音,像是在无声地念诵着某个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时间对她而言,仿佛已经失去了概念。
就在杨简以为她会永远这样凝固下去时,她的身体会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一下,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猛地直起一点身子,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抓住老伴儿的手臂,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
“老姚……”
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说……你说里面……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她的眼睛里骤然爆出一种带着绝望的希冀,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是不是……是不是没声音就是好事?是不是……他们还在救?还在救我们的娜娜?”
她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泛白,仿佛要从老伴儿身上榨取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能让她继续呼吸下去的谎言。
姚父的手臂被自家老伴儿掐得生疼,那疼痛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艰难地咽下喉头的硬块,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极其微弱的安抚:“嗯……没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
医生们……一定还在尽全力。”
姚父的声音干涩得如同沙漠里的砾石。
这些话空洞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但此刻,这微弱的谎言是唯一能支撑他自己和老伴儿不彻底崩溃的稻草。
姚母眼中的希冀之火只燃烧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迅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灰暗吞噬。
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指猛地松开,身体颓然跌回椅背,再次陷入那无边的空洞和死寂。
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着内心永不停止的惊涛骇浪。
时间像生锈的锯齿,在神经上反复拉扯,留下看不见血却痛彻心扉的伤痕。
窗外,天色早已彻底沉入墨汁般的浓黑。
走廊里惨白的光显得更加刺眼,更加冰冷,将几个凝固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砖上,拉得细长而扭曲,如同三道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