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被更细微、更密集的议论声所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顾晏舟与苏晚这一隅。
如果说“星空之泪”
的竞价还带着一层为长辈挑选寿礼的、勉强说得过去的遮羞布,那么这幅明显不符合顾晏舟一贯收藏品味、甚至带着些“童趣”
的《牧牛图》,被他以同样强势甚至翻倍的价格拿下,其背后的意味,就足以让在场所有浸淫名利场多年的人精们浮想联翩了。
顾先生这是……在为他身边那位新婚妻子撑场面?或者说,是在用一种极其昂贵且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着什么?
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探究的、羡慕的、嫉妒的、了然的……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让她如坐针毡。
脸颊上的热意尚未褪去,反而因为这种全方位的注视而更加滚烫。
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想要将自己缩起来,躲回那个“恪守本分”
的龟壳里。
然而,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却在此刻,极其自然地、轻轻覆上了她交叠放在膝上的手背。
苏晚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手掌宽厚,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只是这样覆盖着,并没有用力握紧,却奇异地镇住了她想要逃离的冲动。
协议……协议里说过,在必要场合,需要维持恩爱夫妻的形象。
她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试图为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了,一定是做给周围的人看的。
他只是在履行“合约丈夫”
的职责。
可为什么,她的心跳会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为什么被他触碰的肌肤,会传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颤栗?
顾晏舟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依旧平视着拍卖台,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冷硬而从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唯有他指尖在她手背上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摩挲了一下,泄露了一丝并非全然演戏的安抚意味。
这细微的动作,像是一道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苏晚的四肢百骸。
台上的拍卖师经验老道,迅从这接连两次由同一位贵客引起的高潮中回过神来,脸上堆满职业化的笑容,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
但场内的氛围已经彻底改变,后续的竞拍似乎都沦为了背景板,所有人的注意力,或多或少,仍被顾晏舟这举重若轻的两记重锤所吸引。
赵铭坐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两次!
整整两次!
他赵小公子在京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尤其是在这么多熟人面前,被顾晏舟用钱砸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带着身边女伴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可他偏偏不敢作。
顾晏舟的实力和手段,远非他一个靠着家族荫庇的纨绔子弟可以抗衡。
那不仅仅是财富的差距,更是阶层和权势的碾压。
顾晏舟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没有一句挑衅,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我看上的东西,你,碰不得。
这种无视,比任何言语上的羞辱更让人难堪。
尘埃落定。
“星空之泪”
和《牧牛图》的归属再无悬念。
顾晏舟用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花费了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巨款,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对他而言,这似乎真的只是拍下了两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拍卖会接近尾声。
当最后一件拍品落槌,厅内灯光大亮,悠扬的乐曲响起,预示着今晚的社交环节正式开始。
顾晏舟这才缓缓收回覆在苏晚手背上的手。
手背骤然失去那层温热的包裹,微凉的空气侵袭而来,让苏晚莫名感到一丝空落。
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
“走吧。”
顾晏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一丝褶皱的西装袖口,动作优雅从容。
他向她伸出了手。
不是刚才那种覆盖式的安抚,而是掌心向上,一个明确的、邀请的姿态。
苏晚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和审视,平静无波,却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