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和宫正殿,水仙听闻听露通报,皇上御撵刚停在礼和宫前。
这些时日闲来无聊,除了养身体就是养身体,水仙每日早早的便睡了。
今日也是如此,她已经换好了寝衣,浅碧色的贡缎在灯烛下泛着柔软的光泽感,让人想起江南六月时湖面滚起的潋滟水波。
“不是让你好生歇着吗?一瘸一拐地在我眼前当差,看着就辛苦。”
听露养好了皮肉伤,她甚至还没完全养好腿,便再也躺不住了,整日拄着拐在正殿出入伺候。
无论水仙怎么说,听露都仿若未闻,一直环绕在水仙身旁伺候。
水仙能看出来,听露还在为了自己未能办好探听坤宁宫反被人捉住的事愧疚,故而用愈发努力的工作来补偿。
“娘娘,”听露有些急,“皇上要来了,娘娘不梳洗打扮?”
水仙轻拢了下散在肩上的发,浅笑着睨了听露一眼。
“你懂什么。”
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
隐约听见昭衡帝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水仙缓缓收敛了笑颜。
听露在一旁看得心焦,她的确什么都不懂。
后宫里最重要的不是伺候皇上吗?每个后妃恨不得每天用笑脸贴了皇上,怎么到自家娘娘这边,如今竟然连个笑脸都不给了?
短短时间,听露不便再说什么。
她连忙低下头,去给昭衡帝福身见礼。
昭衡帝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水仙唇边刚消逝的笑靥。
听露:“皇上万安。”
昭衡帝循声颔首,原本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在看到听露为了行礼方便,将拐杖横着放在脚边的金砖地上。
他的目光在那拐杖上一顿,这才想起了听露似是在坤宁宫外面打探,然后被坤宁宫的人扭送去慎刑司这事来。
昭衡帝的面色有些不虞,“退下吧。”
她还没养好,整日拎着个拐杖在仙儿的身边晃,善良如仙儿肯定要多次想起听露进过慎刑司的事,自然又会联想到现在还在慎刑司里的银珠。
怪不得,仙儿这段时日的心情不佳。
待人离开,殿内只剩水仙与昭衡帝二人,昭衡帝才来到水仙旁边的位置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越是素净,越是衬得她姣丽软玉,活色生香。
碧波似轻薄的寝衣,虽然不如华服精美,但薄薄地笼在她的肌肤上,隐约能瞧见其下轮廓曲线。
昭衡帝落座后,尚没说话,带着渴意的目光就从她的周身扫过。
水仙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饿狼盯上的好肉,那目光似是有形,让她忍不住想起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是如何一寸寸掠过她的各处。
......
一片寂静里,水仙最先开口。
“皇上,时辰很晚了,今夜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水仙近日冷落昭衡帝,只是为了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又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于是平静地问道。
昭衡帝细品她的语气,觉得今夜水仙对他似是比平日柔和些。
回过神来,昭衡帝又觉得气恼。
他乃是一国之君,何至于要揣摩别人的情绪。
昭衡帝敛眸,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无事就不能来礼和宫吗?”
这话说的,就夹杂了些火药味。
面对昭衡帝微冷的情绪,水仙并不意外。
先不说两人同床共枕已有多久,孩子都给他生下一个了,水仙对他的脾气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后宫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自然都是可以去的。”
水仙的语气柔和,昭衡帝听着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他心中不明,之前她向来是柔顺懂事的,即使是有时飞点小醋,都那般鲜活,而不似今日平淡。
昭衡帝不懂,而水仙要的就是他不懂。
她见男人不自觉地拧着眉,眸底酿着沉沉的光影,波澜微起。
水仙于是起了身,她朝着昭衡帝福了福身,“臣妾近日体虚,每日早早的便要睡了,若是皇帝无事,臣妾便准备就寝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驱赶的意思。
而且与她刚刚说的,别无两样,都是听着圆滑柔和,可听得人心里却好似回不过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