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的殿内,她身着贡缎寝衣,愈发衬得她肤如凝脂,随着她福身,纤细的脖颈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昭衡帝看着她起身后,竟直接转身,素手掀帘进了内室,只留给他一个朦胧温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珍珠帘后。
昭衡帝端起手边茶杯,将剩下的茶都喝尽。
茶水已经放凉,喝进去从舌尖一路凉到胃底。
昭衡帝“啪”地将茶杯放在了紫檀木案几上,忽然起身,朝着内室去了。
珍珠帘在他身后噼里啪啦地响,撞乱了上面润泽的碎光。
......
内室,水仙刚坐在榻边,就听到男人大步走来的脚步。
她自然是不意外的,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皇上……”
寝殿狭小,讲究聚气养神,空气里她的清甜香气愈发馥郁,勾缠在他的鼻端。
自再次有孕,她向来谨慎,从不用香.......
想到这里,昭衡帝的目光变得深沉了些。
“仙儿。”
他顿了下,目光笼罩在她的身上,“银珠床底藏药渣乃是证据确凿,你莫要与朕置气。”
昭衡帝的反应,依旧在水仙的计算当中。
身为帝王,他是绝不会默默地受气。
水仙坐在榻边,闻言轻轻将脸撇向一旁。
“臣妾哪里敢置气。”
这话......
昭衡帝薄唇紧抿了下,还未生气,便听到水仙声音极低地又补了一句。
“臣妾只是伤心。”
她侧着身对着他,声音很轻,单薄的肩背看着又瘦了好多。
不知为何,明明昭衡帝该生气的。
后妃的职责是伺候皇上,无论伤心与否,按理来说都是不应该展露给皇上的。
然而,昭衡帝闻着空气里她的馨香,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他想,身为帝王,她不过是个为他诞育子嗣的小女子,他如何不能包容她?
昭衡帝走到她的身旁,用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他轻叹一声,看着她微垂的眼皮,无奈道:“何至于伤心了?”
“银珠曾是臣妾的贴身婢女,皇上不是不知道。”
水仙眼皮微颤了下,缓缓抬眸与他对视。
“如今皇上让银珠进了慎刑司,不就是在疑心臣妾下毒?”
昭衡帝薄唇微启,似是想说什么,水仙却继续道:“臣妾自然理解皇上难做,可皇上究竟心中有没有半分疑心,也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了。”
昭衡帝目光沉沉,远处烛影映在他的眸底,摇曳的光影落在里面,愈发衬得他眸色深邃。
见他不语,水仙才淡淡道:“臣妾为了诞下永宁,差点去了半条命,若不是之前阮欢苦苦相逼,臣妾怎会舍得将她送去皇后宫里?”
“自骨肉分离,每日皆是眠思梦想,银珠更是臣妾留在永宁身边的保障,臣妾相信她绝不会行那阴毒之事。”
水仙抬眸直视着昭衡帝,“皇上将银珠投进那慎刑司已经许久,是审不出来,还是……皇上不愿相信呢?!”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泛起一片薄红,已经蓄满了泪。
晶莹的泪珠凝着水光,欲掉不掉,有一滴随着她螓首低垂,一下子掉在天水碧色的寝衣上,洇开后留下暗色的湿痕。
事发后昭衡帝的心中完全没有怀疑吗?
自古帝王多疑,他亦如是。
慎刑司里,银珠的供词每隔几日就会呈上他的御案,无论如何逼供,银珠的证词都没有变过。
银珠的一切供词均指向皇后,却没有任何证据。
昭衡帝不愿疑她,但还是暗中命人护在永宁的身边。
信任与怀疑本就是可以共存,天平两边而已。
昭衡帝俯视着脆弱如琉璃般的她,天平的一端愈发重了。
他撩袍坐在了她的身边,抬手环住了她削瘦的身子,“朕已经吩咐下去,定然不会伤了银珠性命。”
“永宁的身边,朕也派了嬷嬷过去,正好好给她调养身子。”
听见永宁的名字,水仙的泪珠似是断了线,她轻声抽泣着,“谢皇上恩典。”
昭衡帝愈发心疼,他手上用了些力气,水仙也没抗拒,任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