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一个身着靛青锦缎长袍的青年,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喝着,手中的马鞭点选着校场内身材魁梧的士卒:“你,站到后面去!”
那几个新上任的小将官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却不敢与驸马抗辩,眼瞅着他将手下士卒逐一调走,自己这新官上任尚未有所作为,就要沦为光杆司令,急得满脸通红,直至瞧见竺现身,才像盼到救星般高声疾呼:“郁大人,您瞧,您瞧
?“
他们这几声呼喊,成功引来了曹晟的注意,他先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继而将目光投到那“练兵大使”身上,待看清面容,不禁双目圆睁,脱口而出:“是你!”
“竟是与曹都尉早有宿缘!”郁竺看清曹晟容貌后亦一怔,原来这驸马爷竟是那日在大相国寺遇到的年轻夫妇中的男子。
如此说来,那晚和自己购买玉米的女子便是荣德帝姬了!
这个认知叫郁竺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她迅速定了定神,稳步向前走去:“曹都尉来此所为何事?”
曹晟仿佛没有听到郁竺的话,径直扭头朝向一旁的韩滔,微微扬了扬下巴:“韩指挥,再借你两百个人用用。”
他这话,并非征询的语气,而是直接通知。
未等韩滔有所回应,郁竺抢先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我奉陛下的旨意在天武军练兵,今日训练任务早已安排妥当,恐怕难以随意供都尉差遣了。”
“如此不巧?我这亦是陛下的旨意,陛下令我好生研习骑术。”说到这里,曹晟微微勾了勾嘴角,“且六月初一是圣人1的坤成节,帝姬欲在当日献上一份孝心,故而让我前来挑选些得力的人编排马球表演,承旨难道要违抗帝姬的意思吗?”
果然如韩滔所料,而且还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郁竺面色沉静,悠然道:“自然不敢违抗。只是军中刚立新规,训练成果与军饷紧密相联,所谓“军中无戏言‘,便不可朝令夕改,都尉也知晓此事干系重大,既要借人,那他们因此耽误训练,依着误工费、训练状态损失补贴、心理补偿等诸般费
用来算,每日每人支付二百文钱即可。“
“什么费?!”曹晟被郁竺这一连串从没听过的名目搅得晕头转向,他本就胸无点墨,哪能即刻分辨这些费用是否合理,只听到最后那所需钱数,心中暗自一算,发觉自己每日竟要支出四十两白银!
他之所以调用禁军,图的就是这些人便于差遣且无需成本,虽说四十两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次消遣的花销,可一旦从无本生意陡然转为有本经营,自是极不情愿。
于是曹晟顿时怒目圆睁,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帝姬为圣人尽孝心,你竟然还要收费,难不成是有意对圣人不敬?”
郁竺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曹都尉此言差矣!昔年仁宗朝光献曹皇后,素以慈爱恤民、关怀将士而闻名。每有灾荒,曹皇后亲率后宫施粥济民,又常遣人慰问戍边将士,解其寒苦,彼时军民皆颂其德,天子亦对其嘉许有加。曹都尉身为名门
之后,当知光献皇后的贤行,如今都尉这般行事,不恤军士,若让圣人知晓,定然会心生不满,以为此举有违皇家爱民爱军风范,恐怕于帝姬的孝心亦有损伤呀。”
“你、你......”曹晟一时语塞。郁竺这番话给他扣上了顶“不恤军士“的帽子,偏偏又扯着他姑祖母光献皇后做幌子,叫他着实不便反驳。
他恶狠狠地抬眼盯向郁竺,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缰绳,座下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了的情绪,刨了刨蹄子,在原地来回转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