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法若的身躯被缠上了白色的绷带,伤口终于处理妥当,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以两个人的身份,这样的相处真的很诡异,但也很自然。
扶风法若披上衣物靠在床头,气息微弱,目光却盯着她,一瞬不瞬,似是生怕现在不多看几眼,以后就看不着了。
“碧儿,你……还是不够狠!你若是再狠一些,你就可以……为牧流一除去我这心腹大患,也可以为那一次的屈辱报仇。”
浅碧紧抿着唇,别过眼。他说得对,她确实不够狠。
可是,对于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谁又能真的狠得下心去?
而她,从来都不是铁石心肠,这个女人,曾经为她和爹爹,做好输的准备,甚至替她想好了后路。
“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浅碧言语平淡,听不出喜怒。
扶风法若苦笑,想说: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连多说几句话的工夫都不给我?
突然,门外已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侍从等不及请示,就冲进屋里,急急道:“尊主,探子来报,有大批人马朝这边来了!领头的人,似是楼兰太子!”
浅碧一愣,她让那丫头一个时辰以后才禀报,现在也不过大半个时辰,怎么来得这样快?
扶风法若眼光一凛,面色仍然镇定非常,她深深看一眼浅碧,明白了她为何让她快走,原来她出门之前已经留了后路。
侍从再次涌入,不等吩咐便戒备地包围了屋里的女子。
为首的人目光一转,迅速衡量了局势,看了眼漫夭,继而朝扶风法若伏地拜道:“尊主,要离开此地,只有一个办法了,请尊主定夺!”
他知道提这个主意,尊主一定不会同意,也许还会迁怒于他,但责任在身,这主意非提不可。
扶风法若面色一变,下意识朝浅碧看去。
浅碧眸光遽冷,不自觉后退一步,她自然知道那人所说的办法是什么,挟持她当人质,逼牧流一放人!
这也意味着她会被带出楼兰,跟随他们去往四方之地,那么,以后的日子,她与牧流一天各一方,再次回到从前的身不由己。
受人摆弄的人生,她不想要,她看着扶风法若的眼中细碎的光芒亮起又熄灭,目光不断变化着,似是正在权衡利弊,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扫一眼周围的众人,最后看住扶风法若,微微牵动唇角,冷然一笑,那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是,她不会再给他机会利用她来伤害流一,除非……她死了!心念一起,她什么也不说,傲然抬手,凝聚内力,欲与他们拼死一搏。
扶风法若望着她倔强的双眼,黯然垂了双目,如一片死灰般的空寂表情,他下了床,对着侍卫们淡淡吐出一个字,沉缓而坚定:“走!”
为首的侍从一惊,慌忙拦在他面前,急切恳求道:“尊主,不可!请您以大局为重!楼兰太子带来的不下几百人,属下等人即便是拼尽性命也难保陛下平安离开楼兰领地。何况陛下此刻又身受重伤,若是真有不测,属下万箭穿心也难赎其罪呀!请尊主三思!”
“请尊主三思!”众侍卫齐跪相求。
扶风法若剑眉紧皱,为首的侍从又道:“只要抓住楼兰太子心爱的女人,以性命相逼,不怕他不放人……”
“住口!”扶风法若突然厉声喝止,那不只是牧流一心爱的女人!用伤害她的方式,去逼迫另一个男人就范,这种足以让她悔恨终生的错误,她永远也不会再犯第二次,即便代价是死!
扶风法若怒睁双目,面目扭曲狰狞,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惊得那天张口结舌,不敢再言语。
扶风法若看了眼浅碧,眼底痛怒不息,“谁再敢多说一句,本座先杀了他!走。”
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为首的侍从,用手紧紧按住胸口,微微摇晃着身子毫不犹豫地离开。
“为什么?”浅碧忽然转身,站在木质屏风旁边,问了这么一句,她宁愿拼死相搏,也不愿被她这样放过。
扶风法若顿住步子,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声音苍凉道:“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用来逃生的武器!在这个世上,没有了我,还有别人会给你幸福,但在我心里……却只有一个你,碧儿,你或许不知,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他!我也想同他那样毫无顾忌的去爱一个人,不计较生死,不衡量得失牧玄瑶要是有牧流一一半该多好……只是,我从小就背负着仇恨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