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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一般脆弱无助。
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就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即使是再昂贵的眼霜,也无法抚平那持续了半年之久的肿胀和青黑。
这半年来,她每晚都以泪洗面,泪水早已浸湿了无数个枕头。
想起当初大家一起拍戏的场景,心爱的人突然在拍戏现场失踪,剧组和警察掘地三尺都找不任何踪迹,活生生的一个人在爱的世界里失联了,教堂还是那个教堂,天空再不是那个浪漫的天空。
徐晓煝的视线越过那低矮的白色栏杆,投向那片吞噬了她心爱之人的墨蓝色大海。
海面异常平静,偶尔有渔船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色水痕。
这片看似平静的大海,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把爱的烈火浇灭了!
徐晓煝蜷在沙角落,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只抱枕的角。
电视屏幕明明灭灭的光映在她脸上,却照不进空洞的眼眸。
半年了,林梓明那个混蛋,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像无处不在的尘埃,轻轻一碰,就呛得她心口酸。
思绪像脱缰的野马,第一个冲出来的,竟是上海弄堂那个湿漉漉的雨夜。
昏黄的路灯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两个相撞的人竟然看不清对方的脸。
画面猛地跳到更私密、更滚烫的角落——那个懵懂又慌乱的初夜。
在她小小的出租屋里,空气黏稠得像化不开的蜜糖。
闪电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如舞灯在床上闪烁不定。
笨拙的摸索,急促的呼吸,带着点疼的探索,还有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他一遍遍低哑的安抚:“别怕…小煝,别怕…”
那时她紧张得手指都在抖,身体却像被点燃。
那份陌生的、带着撕裂感的亲密,最终被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取代。
她蜷在他汗湿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平复,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
那份被他全然接纳、笨拙珍视的感觉,此刻成了回忆里最柔软也最尖锐的刺。
“噗嗤……”
一声短促的笑声突然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想起了那条“原味舞裤”
,那条在'鸟巢事件'中撕裂的,为了给外婆治病、被自已以6o万在网上拍卖的舞裤。
他竟然在电话里笑着说等他回来帮她数钱的话语。
思绪最后飘向那片冰封的纯净世界——南极邮轮上的“寻套囧途”
。
豪华邮轮在巨大的冰川间缓缓穿行,窗外是万年不化的蓝冰,美得不似人间。
船舱里却上演着另一出“人间喜剧”
。
情到浓时,箭在弦上,却现准备的套子太小,无法套上的囧样。
最终在床头柜现他跟1ia用剩的被他忽悠过去的……他如释重负又得意洋洋的表情,和她羞恼地掐他胳膊的动作,都成了寒冷极地里最炽热的浪漫。
那份在极致浪漫之地糅杂着窘迫、急切和爆笑的亲密无间,此刻成了回甘里最苦涩的调味。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这些带着鲜明徐晓煝和林梓明烙印的片段便汹涌而至。
弄堂雨夜的潮湿心跳,初夜的闪电与笨拙,拍卖舞裤的坦白与宠溺,南极寻套的窘迫与大笑……每一个细节都鲜活地跳跃着,带着他特有的温度、气息和笑声。
然而,所有的鲜活最终都撞上冰冷的现实——他不在了。
那声短促的笑声像被掐断,徐晓煝猛地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那只被捏得变形的抱枕里。
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迅洇湿了布料。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的、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呜咽。
那些甜蜜的、羞涩的、爆笑的瞬间,此刻都化作了蚀骨的思念和无处安放的恐慌。
她多希望此刻他能再跳出来,用那副混不吝的腔调说:“哭什么,小傻子,我帮你数眼泪啊?”
可是没有,只有抱枕吸走了滚烫的泪水,留下冰冷的湿痕,和她独自在寂静房间里无法停歇的颤抖。
半年过去了,从冬到夏,这片海依旧平静得让人感到残忍,它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关于林梓明的消息,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徐晓煝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也在某个地方思念着她。
这种未知的等待,让她的心如坠冰窖,寒冷而绝望。
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安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