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浸润了身下肮脏的地面。
那颗墨绿色的蛇牙,冰冷刺骨,如同活物般嵌在我的掌心纹路里,散着幽幽的不祥气息。
它仿佛一个来自深渊的烙印,带着卡莉最后的体温和诅咒,死死地烙印在我的血肉之上。
我抬起头,视线越过两侧墙壁上那些巨大的、边缘还在簌簌掉着灰渣的恐怖破洞。
破洞深处,只有望不到底的、浓稠如墨的黑暗。
那黑暗无声地涌动着,仿佛刚才吞噬了十几条生命的枯骨鬼手并未离去,只是潜伏着,耐心地等待着下一个猎物,或者……下一个召唤者。
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无法驱散的寒冷,比恒河的冰水更刺骨,瞬间攫住了我。
它冻结了我的血液,麻痹了我的四肢,甚至连思维都变得滞涩、冰冷。
我僵硬地跪在原地,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来世做恒河的鱼?
我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臂弯里那张覆盖着冰冷蛇鳞的脸孔。
卡莉。
这个名字像一块沉重的墓碑,压在我的心上。
她最后的解脱,就是逃离这具躯壳,逃离“湿婆之蛇”
的掌控,逃离这吞噬一切的人间地狱,变成恒河里一条无知无觉、随波逐流的鱼?
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掌中那颗墨绿色的蛇牙。
幽光在它布满鳞状纹路的表面流转,仿佛有生命在内部窥视。
卡莉把它塞给我时,眼中那最后一丝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是嘱托?是警告?还是……一个尚未终结的诅咒的开端?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让灵魂随之震颤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我脑中响起!
声音的源头,似乎正是掌中那颗冰冷的蛇牙!
嗡鸣声中,无数破碎而诡异的画面碎片,如同被强行撕开的记忆裂口,猛地冲进我的意识!
燃烧的瞳孔:一双巨大、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竖瞳,在无边的黑暗中睁开,冰冷地注视着我。
那眼神,带着神只般的漠然和深渊般的饥饿。
尸鱼的盛宴:浑浊的恒河水下,无数条长着惨白人脸、利齿森森的怪鱼,疯狂地撕咬着一具沉入水底的、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水波被搅成暗红的漩涡。
鳞片的蔓延:一只枯瘦的手,手腕上覆盖着和卡莉一模一样的暗绿鳞片。
鳞片正沿着手臂,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增殖,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黑暗中的低语:无数重叠、嘶哑、非人的声音,如同来自地心深处,用我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在黑暗中持续不断地低语、召唤……
“呃啊!”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穿刺太阳穴,我闷哼一声,眼前黑,几乎栽倒。
那些画面碎片瞬间消失,只留下尖锐的耳鸣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那是什么?是卡莉残留的记忆?是这颗蛇牙带来的幻象?还是……某个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透过这颗牙齿,向我投来的惊鸿一瞥?
瓦拉纳西,圣城?不。
它只是披着神圣外衣的巨兽,用信仰的香料掩盖着无处不在的腐烂。
湿婆之蛇的触角绝不可能只在那几个喽啰身上。
卡莉死了,但她用血召唤出的那些东西……它们还在墙里,在黑暗里,在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潜伏着。
而我,一个无意间闯入这黑暗漩涡的异乡人,手上却握着开启这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颗冰冷、墨绿、带着卡莉最后体温的蛇牙。
湿婆之蛇不会放过我。
那些被卡莉的血召唤出来、又沉寂下去的“饿鬼”
……它们真的满足了吗?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那颗墨绿色的蛇牙尖锐的棱角深深硌进我的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痛楚反而让我从冰冷的麻痹中挣脱出来一丝。
跑!
必须离开这条吞噬了生命的小巷!
现在!
我用尽力气,试图抱着卡莉冰冷的身体站起来。
但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声响。
我低头。
一颗染着暗红血渍的、小小的、白森森的乳牙,从卡莉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唇边滚落出来,掉在她身下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属于她自己的血泊里。
乳牙在暗红的血面上,显得异常刺眼、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