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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皱著眉,锐利的目光在兜苍白的脸、颤抖的手和地上的狼藉之间扫视了几个来回。
她没说什么,只是对看守点了点头:“我们会负责清理乾净。兜,叶月,清理这里。俊人,去后勤班再取一份汤来。”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下达指令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分。
“是!”叶月和俊人连忙应声,担忧地看了一眼还蹲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兜,迅速行动起来。
兜蹲在冰冷的石地上,手里著一块沾满汤汁的陶片,指尖的刺痛感清晰地传来,
他低著头,看著污浊的汤汁中倒映出的自己模糊扭曲的脸一一那张戴著“熊本兜”面具的脸。
野乃宇院长那双空洞、陌生的眼睛,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每一次闪现都带来一阵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他的心此时就像这监区,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將他紧紧裹住,將他牢牢困在这片崩溃的废墟之上。
他精心构筑的、一直支撑著他的信念,在那双空洞眼睛的注视下,已然彻底崩塌,化作脚下这片污秽狼藉的一部分。
夏日站在几步外,目光沉沉地落在兜微微颤抖的脊背上。
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著,看著这个平日里最沉稳、最让人省心的学生,此刻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监区深处传来铁门开合的沉重撞击声,悠长而空洞,仿佛药师兜此刻乱作一团的心绪。
药师兜蹲在冰冷的石地上,指尖机械地抠著粘在陶片缝隙里的豆粒。
野乃宇院长那双枯井般空洞的眼晴,一遍遍在他脑海深处灼烧,每一次闪现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团藏大人承诺的光明未来,根深蒂固的信念支柱,在无声的“谢谢”中轰然塌,碎屑纷纷扬扬,將他深埋。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凭“熊本兜”这个角色最后的惯性维持著蹲姿,等待著夏日老师可能下达的、更严厉的斥责。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失重感猛地住了他。
脚下坚实冰冷的石地消失了,看守的怒容、队友担忧的目光、地上狼藉的污渍所有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瞬间扭曲、破碎、消散无踪。
冰冷、绝望的监区气息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浩瀚且清冷的空旷所取代。
药师兜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水面上。
水面平滑如镜,倒映著上方同样无边无际的、深邃到令人心悸的夜空。
无数星辰在这片夜的幕布上燃烧、旋转、流淌,匯聚成璀璨的星河,光芒清冷而纯粹,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境。
脚下的水並非实体,踩上去只有极其微弱的涟漪荡漾开去,却又清晰地倒映著他此刻苍白、失魂落魄的身影。
绝对的寂静包裹著他,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星辰无声的流转和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迴响。
一种被放大到震耳欲聋的、充满恐慌和茫然的心跳声。
这里是——.哪里
巨大的惊骇暂时压过了內心的崩塌感。
兜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瞳孔收缩。
这绝非现实!
是幻术
何等恐怖的幻术,竟能瞬间將他从现实的监牢,拖入如此超乎想像的幻术世界
又是何时种下的幻术
“兜。”
一个清冽、平静,带著一丝奇异童稚感的声音,突兀地在这片星辰水面的寂静中响起,清晰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心跳。
兜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猛地循声望去。
在距离他大约十步之遥的水面上,静静地站著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约莫五岁的男孩。
黑色的刺蝟头短髮,脸颊俊俏,身上穿著一套黑色常服,露趾忍者靴踩在倒映著星辰的水面上,有著与同龄人格格不入的成熟。
男孩的双眼如同深潭般墨黑,此刻正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注视著药师兜。
那眼神,深邃得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童该有,仿佛蕴藏著千年的时光和无尽的秘密。
面麻!
兜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兜的声音乾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怎么会——”
无数个问题在喉头拥挤、衝撞,最终化作一片混乱的空白。
“还是幻术”
他死死盯著那个小小的身影,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进入了最本能的戒备状態,儘管他知道,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任何戒备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面麻没有回答他关於空间的问题,那双墨黑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早已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