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裳的心里慢慢浮上一层迷茫，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他口中的佛，还是自己心中的恨意，可她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天族人肆虐屠杀的片刻。如火的血液，比天际最后一抹的夕阳还要红，身上被天族神器划的伤口，多得数不过来，嘴角裂开的肌肤，还有他们嘴角无奈压下去的笑容，全部真切的在她面前发生，一个又一个到下去的身体，还有被血浸染了的河水。

“红尘啊，终究是一场戏，人走了，便一场空罢了。”婳裳把手中的短刀拿起，划破自己的手，瞬间一只全身通红的凤凰从体内飞出，在空中盘旋了两周之后，稳稳了入了止水的手心，“是你的，终就是你的。”

空中似乎还有凤凰双杀身上的赤热，婳裳叹了一口气，由于流血过多，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止水，你说身为魔族就只有一死吗？”

死？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魔宫的委曲求全，凤凰双杀的噬血，你做的这些你还不知道？”止水移步朝琉璃桌走去，低眸看了下桌子上摆放的茶杯，执了起来，对着明晃晃的夜光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那么较真，怕有的烦，若非一些事情慢慢的被你遗忘，也不过徒增烦恼。”

他慢慢的倒了一杯水，紧皱的眉放缓了下来，“她还好吗？”

她是谁，婳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漠然的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或者说她想要隐藏些什么。

“想来应该还好吧！”他嘴角微勾，自嘲的点了点头，“或许吧……”后面又加了这么两个字，大概他也知道了些什么……

他们如知己，如朋友，如友人，如恋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彼此的心思。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婳裳见过韩叶，就算她不说，他不去查也知道，因为婳裳身上有独属于韩叶的彼岸花的味道。

婳裳张了张嘴巴，又闭了下去，犹豫不决的又张了张嘴，“韩叶她……怕是……”

“嘘，不用说下去了，我知道，我全部知道。”身入长生塔便已经放弃了一切，爱着他却连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的女人，他怎么会忘记，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受了什么苦。

是啊，她在等他，可他却唯唯诺诺，等着九幽的动作，寻个机会去救她，可如今的她……他不敢想，也不敢去抱怨，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自己怕是真的找不到她了，他们真的就错过了。

是他太软弱了吗？

是。

可以肯定的是。

他永远只敢隔着厚重的青石墙笑着想着她在里面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赌气的样子，撒娇的样子，还有可爱的样子，可却踏不进去那一步，也不敢告诉他曾经来过。

怕牵连九幽，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怕天族直接对韩叶痛下杀手，果然是他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