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拒蛮城(2 / 3)

敞开,金黄的米粒透着饱满的光泽,引得路过的妇人驻足询问价格。

街角的胡饼炉最是热闹,炉子里的炭火通红,老板揉着面团,往饼上撒满芝麻和茴香,贴进炉壁没多久,就飘出喷香的热气。

几个孩童围着炉子转,手里攥着铜板,等着刚出炉的胡饼,他们的棉袄虽不算崭新,却浆洗得白,袖口、领口都缝补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红扑扑的暖意。

不远处的布庄挂着靛蓝、赭石色的粗布,还有几匹从内地运来的细绢,老板娘正帮一位妇人量体裁衣,指尖划过布料时,眼里满是笑意:“这布结实,给娃做件夹袄,能穿到明年开春。”

这个点,酒肆的幌子在风中晃得格外显眼,店里坐满了客人,有刚换岗的士兵,也有做买卖的行商。

掌柜的提着酒壶穿梭其间,给客人满上陶杯里的米酒,酒液清澈,带着粮食的醇香。

邻桌的猎户正展示刚打的野兔,皮毛油亮,引得众人赞叹,他笑着说:“今年草场好,猎物多,换的钱够给家里添两床新棉絮了。”

晚间市集最是鲜活,菜摊的萝卜、白菜带着泥土的湿润,摊主大声吆喝着;卖糖人的师傅捏出的花鸟栩栩如生,围满了孩童;药铺的伙计把晾晒好的草药收进柜中,药香混着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城边的水井旁,几个妇人提着木桶排队打水,木桶上的铜环叮当作响,她们聊着家常,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

暮色渐浓时,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昏黄的灯光从窗纸里透出,把关城的夜晚衬得格外温暖,这里虽处边关,却因军民相护,把苦寒之地,过成了丰衣足食的安稳家园。

吴晴来到城楼上,本以为凭借他的身份,不会有人阻拦,但是看守将士们仍然层层上报,在得到回复后,还是让吴晴进行登记才放行。

虽然夜色深沉,但是好在居高临下,再加上自己本就是暗器宗师,自然也是目力过人。

他的视线一越过那道夯土城墙,暖意便瞬间被寒风卷走。

城外是望不到头的荒原,枯黄的草叶在风里瑟缩着,被沙砾打得贴在地面,像是一张褪了色的旧毯子。

远处的土坡下,几具风干的马骨歪歪扭扭地插在地里,白骨上还挂着些破烂的毛絮,在风里晃来晃去。

更远处的天际线,漆黑一片一片,分不清是沙尘还是即将压下来的乌云,只有几只秃鹫盘旋在半空,翅膀划破死寂的空气,出刺耳的唳叫,像是在等待下一场战事的残骸。

城墙根下,几个士兵正扛着木板加固城防,他们的影子在火把的照耀下拉得很长,一半落在城内的暖光里,一半浸在城外的冷色中。

吴晴看着那道模糊的分界线,忽然觉得这拒蛮城就像一道脊梁,硬生生把生的热闹与死的荒芜隔开。

城内的人守着烟火,城外的风卷着危险,而这道墙,还有墙后的人,正用骨血撑着这分明的界限,不让荒原的冷,染透城里的暖。

再看城楼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垛口,像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城楼的木门,是用厚厚的松木制成的,表面涂着的黑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的木纹,门轴上裹着牛油,却仍在开关时出“吱呀”

的声响,在空旷的关城里格外刺耳。

城楼的屋檐下,挂着几盏马灯,灯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灯光勉强照亮城楼里的角落,能看到墙上贴着的军情地图,地图边角已经卷起,上面用红笔标注的关隘、要道,还留着淡淡的墨迹。

到了夜晚。

城外的碎石子也被火把的光线镀上了一层暖意,可这暖意转瞬即逝,风一刮,寒气就迅裹了上来。

城楼上的士兵开始换岗,他们穿着厚重的毡甲,甲片之间的缝隙里沾着沙粒和霜花,头盔上的红缨早已褪色,却仍在风中微微晃动。

换岗的士兵互相敬礼,甲胄碰撞的脆响,在暮色渐浓的关城里回荡,远处的雪山渐渐隐入夜色,只有城楼上的马灯,还在风中摇曳,守着这片荒凉却重要的土地。

三皇子玄色的靴底踏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时,恰好听见风卷着吴晴的叹息落地。

他抬手掸了掸肩甲上的沙尘,目光扫过吴晴紧盯城外的侧脸,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小吴大人,这拒蛮城的城墙,你看了半个时辰了,看够了没有?”

吴晴回过神,指尖还沾城墙上的的细尘,他转头看向三皇子,眼神里没了方才的沉凝,多了几分温和:“殿下说笑了,这城哪是看‘够’的?方才看城内孩童追鸽,又瞧城外枯骨映沙,倒觉得每多看一眼,就多懂一分‘守’字的分量。”

三皇子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城墙根下忙碌的士兵:“你倒比军中老将还多愁善感。

不过也难怪,你这趟来边关,是替京中的父皇看虚实,自然看得仔细。”

他顿了顿,忽然偏头看吴晴,“怎么,看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吴晴搓揉着自己手上的玉戒,声音放轻了些:“臣只盼,这城内的烟火能永远暖着,城外的风沙,再难吹进这拒蛮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