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围城1(1 / 3)

拒蛮城的天,从蛮王围城的第一日清晨便裹上了一层沉郁的灰。

蛮王的大军像涨潮的黑浪,从北原的方向漫过来,没有嘶吼,没有冲锋,只在离城墙三里远的地方停下,密密麻麻的营帐如蛰伏的野兽,一圈圈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连风都似被这阵仗堵在了城外。

城楼上的士兵攥着长枪,地盯着下方,弓箭手半个时辰一轮换,守城弩,和滚石木火油,都已经备下。

第一日午时,蛮王的坐骑立在阵前最显眼的地方,还是那是匹通身黑亮、缀着青铜护甲的战马,蛮王身披兽皮战袍,腰间悬着嵌了狼牙的弯刀,只抬手朝城墙方向虚指了一下,便勒转马头退回阵中。

没有箭雨,没有攻城车的撞击,只有蛮兵们整齐的脚步声在旷野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守城将士与百姓的心尖上,一点点压垮人的心神。

城里的气氛比城外更显压抑。

百姓们躲在自家院落里,不敢开窗,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城外的动静,可除了偶尔传来的蛮兵号角声,再无其他。

有胆大的孩童扒着门缝往外看,只望见远处黑压压的营帐连成一片,像乌云落了地,吓得立刻缩回身子,扑进母亲怀里哭。

粮铺的门早早关了,街头巷尾见不到人影,只有巡逻的士兵快步走过,铠甲碰撞的声响,成了城里唯一清晰的“安全信号”

到了第一日夜里,蛮营里燃起了成片的篝火,橘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将城墙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城楼上的火把也一支支亮起,与城外的火光对峙着。

偶尔有蛮兵的喝喊声顺着夜风飘过来,含糊不清,却透着一股狰狞的戾气。

守城的将领轮流巡查,一遍遍叮嘱士兵“不许懈怠”

,可每个人都清楚,蛮王围而不攻,比直接攻城更可怕,他是在耗,耗城里的粮草,耗将士的体力,更耗百姓心里的希望。

第二日天还没亮,城墙上的士兵便现,蛮兵的阵形动了。

他们没有靠近城墙,只是将外围的营帐又往内缩了半里,像收紧的绳结,把城池裹得更紧。

街口前,几个挑着担子的汉子在一次偶遇中,很有默契的都放下了担子,就凑了堆,粗声议论着:“你说这三皇子是咋回事?北边都打过来了,粮草兵甲都备齐了,他咋就按兵不动?”

旁边穿短打的老汉捋着胡子叹气:“可不是嘛,我家那小子就在营里,昨儿托人带信说,营里弟兄们都急得上火,就等一声令下,偏生殿下没动静。”

城里的气氛越加的紧张。

下午时分,蛮王又一次出现在阵前,这次他身边跟着两个绑着麻绳的人,那是前两日周副将派出去视察的斥候,此刻浑身是伤,头垂得低低的。

蛮王没说一句话,只抬手示意,蛮兵便将那两个士兵拖到阵前,等到城楼上三皇子赶来之时,蛮王这才弯刀一闪,鲜血溅在黄土地上,格外刺眼。

蛮王就是要激怒他们。

刚到城头上的三皇子看到这一幕,他青蓝色的血管在两个太阳穴上突突直跳,他直接把佩剑“哐当”

砸在青砖上,剑穗乱颤。

他喉间滚着压抑的怒喝,眼底燃着灼人的火,目光死死锁着蛮王的方向,连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若非身侧周副将及时扶住,几乎要挣着扑下城楼。

赵将军要沉得住气得多,他一手按在三皇子肩头,掌心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稳重,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按着身侧躁动的士兵,指腹因用力而掐进对方的铠甲缝隙。

他脸上没什么剧烈的神情,只是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眼底翻涌着寒意与隐忍,目光扫过阵前的血迹,又快落回城下的蛮兵阵型,喉结滚动片刻,才哑着嗓子对三皇子低声道:“殿下,不可动,这是蛮人的激将法。”

强忍怒火的三皇子,下城楼之后,就拔出宝剑,暴力的劈砍在一旁堆放的滚木上。

就连吴晴的脸上也罕见的出现了杀意。

夜晚,有人把家里的门板卸下来,搬到街口,想为守城多添一份力。

城楼上的士兵揉着酸的眼睛,望着城外依旧亮着的蛮营,心里又急又沉。

两天了,蛮王始终不攻,这沉默的围困像一张无形的网,一点点罩住拒蛮城,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的背后,藏着一场即将爆的、更惨烈的厮杀。

也正是在这夜晚,余参军回来了。

而他回来的对三皇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粮草没了。

“粮草没了?怎么会没了?”

白天见到蛮王残杀斥候的三皇子已是愤怒不已,现在又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已然把全身的怒火都放在了面前的案台上。

一掌把案台劈了个粉碎。

这也让没完成任务的余参军吓了个哆嗦。

也让余参军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吴晴对余参军说道:“三皇子不是冲着你,你也不必害怕,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听吴晴这么一说,余参军半跪在三皇子与将领面前,声音因连日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