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他。
良叔说:“不急不急,我不等着用。”
杨凡试探着问:“良叔,要不——您再找点事给我干干,我能行。”
良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就送报纸这事,你妈还怨我呢;你毕竟是个孩子,还要上学,不行不行!” 桂英也说:“你这孩子,不要命啦?”
“我星期天闲着也是闲着。”
无论杨凡怎么说,良叔就是不松口。无奈之下,杨凡只得把赔偿齐天的事告诉他。良叔夫妇大吃一惊:“你妈知道吗?”
“我怕她又犯病,不敢跟她说,只想自己解决,所以才求您——”
桂英在一旁感叹:“这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打哈欠都闪腰。”
良叔眉头簇成一道山峰,过了半晌,他说:“倒是有一个活计,就怕你拉不下这个脸。”
杨凡忙问什么活儿。
“买烤红薯。”
良叔边说边指了指屋角一个生锈的洋铁桶:“叔两年前做过这一行当,如果你拉得下这个脸,叔可以教你。”
杨凡立刻说:“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愿意干。”
“就怕你妈知道了又要怨我了。”
“不会,我们一家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杨凡笑着说。
接下来几天,杨凡每天放学后都要到良叔家泡上个把钟头,跟良叔学烤红薯。良叔告诉他,一定要把碳打碎压实,不然不好生火。又叮嘱他,烤红薯讲的是品种和火候,要选沙质的红心红薯,火要烧到180度。杨凡是个聪明人,从烧炉生火到控制火候,从辨识红薯品种再到调整烧烤位置,很快掌握了烤红薯的全套手艺。他把学烤红薯的事告诉苏倩倩,苏倩倩高兴得直拍手:“太好了,这个星期天我们就开张营业;你来烤,我来卖,保管生意兴隆。”杨凡不想拖累苏倩倩,他说:“我一个人干就可以了。” 苏倩倩白了他一眼:“你不让我帮你,是不是成心要陷我于不义?” 杨凡只好闭嘴。
两人约好星期天上午八点在城北“家乐福”广场会合。
由于连日阴雨,杨凡担心天公不作美,然而星期天的早晨,他发现天边有鱼鳞状的云片,猜想今儿应该是个晴天。果然,等他和妹妹送完报纸回来,太阳已经从云层中钻出脑袋,给大地撒下千万道金线,遍地黄灿灿的,像镀了一层薄薄的金。杨凡大喜:天可怜我。时值旧历冬月,风刮在人们的脸上有如针刺,然而并不妨碍生意人做买卖的热情,“家乐福”商场前的广场上车马喧嚣,行人如织,如过节一般热闹。
良叔用平板小推车帮杨凡把装着烤红薯的洋铁桶推到“家乐福”前的广场上。广场上烤羊肉串的、卖梅花糕的,修自行车的、配钥匙的、还有算命打卦的,各忙各的营生。良叔被人叫去搬家具去了,杨凡找了个地方,开始张罗。毕竟是身处校园的学子,又是头一回出来做买卖,杨凡的胸口像揣了一只小兔,不停地闹腾;他低着脑袋,还竖起衣领遮住半张脸,生怕被认识他的人撞见,尤其是他的同班同学。
杨凡烤熟了几个红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铁桶上面,只等着别人来买。快半个钟头过去了,只卖出两三个红薯。他两手藏在衣袖里,守着黑咕咙冬的铁桶,像一只没捕到鱼的鸬鹚,一脸的落寞。
“喂,老板,买红薯。”一个瓮声瓮气,辨不清男女的嗓音从他的身旁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