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八万,灭其一军,此于朝云亦为重创。”
毕竟朝云不似月舒天资丰厚,其国中境地山高贫壤、农事不济,又北临颉族虎狼,而东迎远洋敌侵,因而常年屯兵边境,重赋深资养军,而今一战大损八万强兵,不论于朝亦或于民,皆是重压。
“可惜了……”
花非若黯然深叹。
见女帝叹之如此,丞相也应为一叹,又道:“燕赤王确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臣早年作使臣前往朝云时,曾有幸在宫狩之上见过这位殿下一面。”
“如何?”
“那时燕赤王年岁尚幼,却已显伏狼之态。”
丞相上官珑出使朝云乃是十一年前先帝犹在位时的事了,那时尚未封藩犹称皇五子的慕辞方及舞勺之年,正值一番青涩稚嫩的年华,却凭一身毕露的锋芒凌锐叫上官珑印象深刻。
那年上官珑于季春自月舒出,孟夏之初便抵朝云国都朝临,至秋时逢狩猎之仪,便受朝云国君之邀同往猎林。
“当时东皇欲猎林中黑熊,便寻踪迹而入林深,熟料那林中所居的却是一头足抵两人身量的罴。”
那头存年颇久的罴不但体型硕大,且也十分狡猾,当时由皇上亲领的骑队对其围追良久,都没能将它引入包围圈中,直到那罴逃至猎林范围之外,皇上依然紧追不舍。
哪怕已时隔多年,如今丞相再忆起当时那头形貌骇人的巨熊时仍不免心有余悸。
那罴被逐至野林深处时陡然暴起反击而来,其力贯千钧,一掌便将披甲骑兵劈至颅裂,远飞数步开外皮开肉绽,一声吼啸更是惊得战马纷纷嘶鸣欲逃。
当时皇上列队皆乱,马匹四下逃窜,那罴便直朝皇上而去,周旁随行皇子皆是惊惧,却根本无力与巨熊抗衡。
就在皇帝险危于熊掌之下时,当时随行入林的皇子中年岁最幼的五子策马而出,立于奔马背上一箭直中罴目,更趁恶罴吃痛狂乱之际飞身跃上熊背以短剑凿其颅骨,奈何罴骨太硬,锋刃凿之不入,也就在那一瞬之间,慕辞被熊掌狠狠掷落。
当时在侧亲眼目睹此番惨状心惊肉跳的上官珑怎么也没料到,这位身量未足的小殿下在吃了一记熊掌之后竟还能迅起身,再度跃上罴肩,将短剑自罴颈剜入,沿下割裂,生破其膛。
“燕赤王杀罴之时那血远溅五尺开外,待熊倒地之后,那位不过岁十有三的殿下满身染血,顾若凶狼鸷鹰,活脱杀神祭血。”
然事及此却犹未完。
就在熊乱之时,林中有潜伏刺客意图行刺皇上,其弩已张,却在杀意初显之际便被燕赤王拿杀罴之刃远掷而亡,而那掷刃之距与皇上仅差之分毫,刃上所沾罴血甚都溅到了皇帝脸上。
当时上官珑便断定,这位年幼的皇子日后必为虎狼之王,以势镇朝,而实际也确如她所料。
慕辞十五岁初封藩建府之际便被朝云皇远置于燕岭边境,也就在他初至北境的那年,镇北大将被颉人斩,慕辞临危上阵,率三千卒破颉人万军之阵。
那是慕辞初登战场的第一战,其兵法犹未炉火纯青,因而以勇取胜,虽击退了颉人大军,而他所领的三千士卒战后亦所存不足三百。
凭那一战后,燕赤王之威于边境初成,而后三年间,慕辞五破颉人悍骑之阵,将侵扰了朝云十余年的颉人逐出境外,又在南援东海之际大挫维达海匪,一战成名。
于是在其十八岁那年,慕辞便凭军功而被召归京城,晋为留京亲王,居二年后,方及弱冠之年的燕赤王便已权重于朝,其势与当朝太子不分伯仲。
作为古东陆末代历史中相当重要的人物,这位燕赤王可是令无数研究古东陆的历史学者魂牵梦萦而渴求其踪迹的人,包括他自己也在许多年的探索中不断期待着能够找到有关这位王陵墓所在的蛛丝马迹。
奈何古东陆在灾难中几乎完全销形,因而始终没能掘出足够的文献来完整的拼凑出这位推动了时代大势展的燕赤王的生平履历,而如今整个东洲历史学界所掌握的资料也并没有准确记载燕赤王的最终归宿。
于是才听丞相引出这有关燕赤王详细的话题时,花非若便立马镇态而视,聚精会神的听着。
这若是在他以前的工作状态下,他早就用录音笔开始全程记录,并拿个本子随听手记了。
却可惜他先前的研究似乎并不契于当下所处的时间线,仅此数月之隔,他终是无缘亲见这位王了……
因而听罢,花非若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位少年英才……”
丞相早在这话题之初便瞧出了女帝的惋叹之色,诚然她也惋惜燕赤王英雄薄命,却还是在女帝叹息之余将话风偏转了:“燕赤王确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不过于朝事之上却太过激进了些。”
作为立足于马背厮杀的王爷,燕赤王于内于外向来主攻,如此锋芒毕露的风格,对于与之连壤相邻的月舒国而言确实不算好事。
此事花非若似也有些许印象可循。
女帝虽然没亲眼见过燕赤王,却也听说过此王手段狠绝、为人凶暴,往昔几时还曾想过,他如此锋芒毕露只怕过刚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