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晨,飞鸽入庭,乔庆已入琢月,便传书与慕辞,约于清河庙中相会。
慕辞病中,不便出行,便遣韩尹代而前往,将与白薇联络的方式告知乔庆。
当下慕辞在琢月处境并不平安,是以韩尹往归,未逾午时便自南城归返,却入西奉园时恰在门前与宫中来访的太医照面。
韩尹于是匆匆赶回庭中,入屋只见慕辞正安静的坐在窗下,披低束,肩上松松搭着件外袍,仍然一面平静。
韩尹稍松了口气。
“方才进门时正好遇见宫里的人,莫非也是来为殿下诊脉?”
慕辞点了点头,“并未见疑。”
“如此便好……”
“事情可都交代妥当?”
韩尹点头,“我已将联络的密符交给伯央,接下来如何行事伯央自当有数。”
乔庆办事他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也约有一道直觉,这件事怕不会那么简单。
仅凭白薇与乔庆此事必然见缓,待回了朝云他还需设法联络不应城借助江湖势力才行。
激生的伤势应付过宫里来的人,慕辞便心安了不少,如此又候得一夜清宁,终于在次日巳时等到了朝云使臣到来之讯。
使臣入京,径行先入宫城登堂拜见女帝。
而韩尹则是一早闻讯便已在西奉园门前候着了,终于在未时正刻瞧见了镌印着朝云徽纹的马车驶来。
马车于门前停稳,韩尹匆匆降阶迎前,当瞧见从车里下来的人是周容时,韩尹几是欣喜若狂,紧悬多日的心终于在此刻落了底。
“相国大人!”
周容一下车便见那少年小将向他飞奔过来,不禁为笑,“子润何以匆急若此?”
韩尹扶住周容的肘臂,激动之间两眼竟起一汪湿润,“大人可算来了!”
“子润莫非遇了什么要紧事?”
“岂止要紧!
乃是十万火急!”
周容不禁为少年如此青稚急态而笑,“便是十万火急,也先引我入见了殿下再言。”
韩尹于是立请相国入园,便在前往慕辞居庭的一路间,将这几日所生事状向周容诉言了大概。
周容听罢,亦面色沉凝。
入得庭中,慕辞亦早正冠整束在廊下等候,见了周容到来心中亦得些许惊喜。
“老臣拜见殿下。”
慕辞迎下阶来会示以礼,“相国见礼。”
随后周容便轻轻端扶着慕辞的腕,请他入屋再叙。
“听闻殿下负伤抱恙,不知卧养这几日可有见好?”
“伤势并无大碍,倒是牵劳相国挂心了。”
“殿下在琢月这几日间所蒙不平,方才道间子润已尽诉与老臣知晓。
此事便请殿下放心,但有老臣在此,必不会令殿下蒙辱。”
慕辞便向相国拱手谦礼,“此事便劳相国费心了。”
“殿下哪里话,老臣本奉陛下之令前来,受命必将殿下尊迎归国,倘若老臣身已在此,却还令殿下于异国受辱,老臣则也无颜归见圣上,更是百死莫赎其罪。”
“既得相国此言,辞便可心安。”
慕辞请相国用茶时,亦蹙眉而忧言:“先前辞独身在月舒,于此实在无策,而先帝与父皇更立有誓盟在上,两国重交不可为戏,故也惶恐因己一身失了两国礼交。”
“殿下且不必忧虑,老臣自有分寸。
明日殿下只管安心赴宴,有老臣在旁,便是女帝亦不得迫侮殿下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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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酉时,正霄殿中备整华宴,只候来使贵客。
“今日宴上使臣亦在,如此怕是不好下手……”
自王府伴入宫城的近侍女官苏梨一边为花灵昀整着礼服,一边有言试探。
女帝却冷笑了一声,“想不到花非若死前想的还真周到,也是真怕我夺了她的爱郎。”
“可若就这样把燕赤王放走,岂不可惜?”
“这世上何人不知燕赤王破军之力有如杀神在世,若是放虎归山,于月舒必是不利。”
待得苏梨理整缨绦,花灵昀便整冠将行,“吩咐下人,只管入药其中,倘若自家皇子失态堂上,量那老东西也无言可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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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周容先至正霄殿中,见得堂上仅有丞相襄南侯在席,于是正立堂中,拒不入座。
“席宴已始,怎不见燕赤王登堂?”
女帝座上问,周容亦肃颜答之:“臣闻上国之治,礼法文乐,正国之治,上法规直,败国无治,礼崩乐坏。
礼法之正,上规国君以正其身,下束文武以守其职,月舒万乘之贵,岂无礼典约束?容虽不才,然官拜朝云国相,微德待罪,更不敢辱没国门,今奉使节到来,整礼赴宴,岂入私席也?便只臣之一身,也当与贵国一品同列,而今席无上卿之座,臣虽一身轻贱不足为辱,而燕赤王贵为国中皇胄,爵尊亲王,使亲于此,更与先帝礼成于两国盟坛之上,若此陋礼,臣可屈,而殿下不可!”
“周相此言差矣,月舒国风与朝云有异,国中尊爵侯位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