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o章 正宴二(1 / 2)

慕辞所乘的马车候在栖梧门外,直到将近了戌时,才见周容身边的随侍过来传信,告知他可以入席了。

马车行动,慕辞便预取了药丸服下,又另取两粒藏入护腕。

“有相国大人在,此宴应当无碍……”

韩尹虽言如此,慕辞却不难从他语气间听出忐忑之意。

“只要自保莫让新帝有机可乘,其余交由相国当无大碍。”

回想自己先前有念长留月舒时,岂会料到竟有一日仍要如此千防万算、费尽周折的离开。

宴时已逾,却也终于候得慕辞登堂入席。

今日的慕辞衣着仍是素雅,冷态下他的眉眼便显得锋锐非常,然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又实在美丽,便如生于绝岭上荆棘间妖艳的玫瑰,纵然每一分艳色都张扬着桀骜危险的锋芒却诱人至极,上位者观之,更想将他撷而驯服。

于是慕辞一入堂中,女帝的视线便紧捉在他身上不肯挪移,会礼应言之间更也不住露生一抹不存善意的笑色,心中更是暗为窃喜——原本她还想他稍留几分体面,故只召了襄南侯而未邀群臣入席,却是他自家的使臣不留余地,也就怪不得她会让他失仪众前了。

殿中诸礼已备,歌舞升堂,群臣奉饮高敬,朝云使臣持礼而居,慕辞虽然神态冷淡,而举止之间亦存分寸。

“月舒名酿,举春雪,仅御中得见,还请殿下愿赏一面,品酌共饮。”

“谢陛下。”

花灵昀望着苏梨将美酒递入其席,便先举酒樽,示之同饮。

慕辞泊然瞥过其态一眼,韩尹在后面无异改,而置于膝上的双手已不住攥得一紧。

慕辞斟满一尊,举杯回敬,而后便先一饮见底。

女帝含笑,亦将杯中美酒饮尽。

慕辞栖身回坐,深吸了口气,周容亦在此时转眼看来。

慕辞稍稍侧目与之视线相触,微微颔示以无碍。

“先帝仁厚,吾皇有言,幸与为盟结姻亲之好,今有憾山陵崩,而蒙先帝恩诏再许殿下身返故国侍父尽孝,吾皇深感厚谊,远敬上国。

为表哀切与仰敬先帝之情,吾皇已书诏许,今殿下虽剔夫名,而守夫义,归国之后亦守三年之丧,方不负先帝情恩。”

听得所言,花灵昀垂眼一笑,却意深而一番思索,方才应言:“燕赤王殿下待先帝之情深,闻者皆感,先帝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殿下久耽于此,余生漫漫,而殿下英才无双,当觅良缘才是。”

毕竟如今国中已再无人能约束她丝毫,故即便是当着盟国使臣在此,她也敢毫无所顾,言语不束。

而慕辞在堂下听得其言如此,再想起她曾对花非若的种种算计,心中翻起切齿恨意,倘若他不是这亲王之身尚需顾及两国之交,怕是早已拔刀取之项上人头了。

察觉慕辞眼中已然迸显了真切的杀意,花灵昀才顿感心中一凛,此时再观他眼中锐色已然不容心中再起玩味之念。

花灵昀些许闪避的错开了视线,执樽以饮酒饰态,也是这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确是失言了。

尽管有那道血海深仇在,而花非若仍然是她前代先帝,任她私心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但有失言,也仍是她的过失。

而周容则是默然静颜,平和态色里不见怒喜,而心中却实为暗喜。

“方才是朕失言,”

花灵昀饰笑而言,亦举杯相敬,“还望殿下与相国勿怪。”

周容不为言语,慕辞亦只默然举杯应付,堂上新帝大约也觉是尴尬,便令堂上歌舞换些轻快的调子。

解过一场僵局后,席宴间一切如常,花灵昀依然静候着慕辞药力生效之态,然而尽此一宴,慕辞始终沉静,一切面色寻常,不见半分失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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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宴中所见,新帝性情狷狭傲慢,行事飘忽不为拘敛,且听其堂上所言,于殿下实在失礼甚也,可知其邪念未休,难保更有后举。

臣恐夜长梦多,便请殿下明日一早先行,留老臣在此了却诸事,即当后随归国。”

“相国之言正应辞心中所忧,在此徒留只怕生变。”

周容颔叹了口气,“这些时日倒是委屈了殿下了,月舒新君,实非仁主。”

回想先帝,八年之治贤名远闻,东伯镇皇亦是闻之所善,方有念与之结盟,更破两国素未通婚先例,将膝下爱子送与联姻以成两国之好。

而今周容在此却是已能窥得大国颓萎之势了。

“去年与维达之战,若非先帝鼎力而助,朝云尽海南境必不保也,便是勉力逐出敌寇,只怕也将大伤国之元气,而后诸乱祸起亦可见矣。”

于此私言间,周容不禁深叹昭宁先帝于朝云之德,慕辞听着,心中只有阵阵剜痛。

“先帝……也正是在泊云港一战中负伤太重,方才无治……”

“只憾先帝膝下无嗣,否则但有嫡主在居,何生此庶叔德浅而僭位之事。”

言间,周容又不禁叹了口气,“唉……想来也是运数至此,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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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慕辞引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