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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阿娘不是不想说,只是怕她记挂,怕她像自己一样,守着一场没有归期的等待。
船到湖心亭时,雨已经停了。
沈砚之扶着沈清辞下船,两人站在亭中,看着湖面的荷。
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荷叶镀上了一层金边,竟有几朵迟开的荷花,在暮色中缓缓绽放。
“清辞,”
沈砚之忽然开口,“父亲当年不是不想回来,他是被奸人所害,困在京城,直到去世都没能再回西湖。
他让我告诉你,阿娘的清白,他从未忘记;他们的爱情,就像这荷,就算隔着千里,也从未变过。”
沈清辞看着他,忽然笑了,眼泪却还在掉:“阿娘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守了一辈子的荷,终于等到了一个答案。”
那天之后,沈砚之便留在了西湖。
他帮沈清辞打理芰荷坊,教她画画,两人时常一起坐在乌篷船上,看荷开花落,听雨打荷叶。
沈清辞现,沈砚之不仅画得一手好荷,还懂很多关于荷的故事,他说荷是自由的花,不被淤泥束缚,不被世俗牵绊,就像真正的爱情,无关身份,无关距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辞的绣技越来越高,沈砚之的画也越来越有名。
有人说,芰荷坊的沈姑娘和沈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西湖的荷都为他们开得更艳了。
沈清辞听了,心里会泛起一丝甜意,可她不敢多想。
沈砚之是她的兄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该守着礼数。
她只能将这份心意藏在心底,像荷的根,埋在淤泥里,不为人知。
可沈砚之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荷月十五那天,沈砚之撑着莲舟,带着沈清辞去了湖心亭。
亭畔的荷开得正好,粉色的花瓣映着月色,美得像一场梦。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银簪,簪头是一朵镂空的荷花,中间嵌着一颗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清辞,”
他握着她的手,眼神认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我不是你的兄长,我的父亲是画师沈文渊,你的父亲是绣郎苏景然,我们只是碰巧都姓沈。
当年父亲将我托付给沈文渊,只是为了让我避开京城的纷争。”
沈清辞的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找了你三年,不是为了认亲,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也是为了我自己。”
沈砚之将银簪插在她的间,“从第一次见到你绣的荷,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我想和你一起,守着西湖的荷,像阿娘和苏伯父一样,一生一世,忠贞不渝。”
沈清辞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甜的。
她看着沈砚之,忽然想起阿娘说的,并蒂莲。
她抬手抚摸着间的银簪,轻声说:“阿娘说,并蒂莲是荷中的珍品,象征着忠贞的爱情。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种一片并蒂莲,等它们开花的时候,就成亲?”
沈砚之笑着点头,将她拥入怀中。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湖面的荷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第二章浊浪惊荷
好景不长,三个月后,京城的圣旨忽然传到了西湖。
传旨的太监站在芰荷坊前,尖细的声音划破了江南的宁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画师沈砚之,技艺精湛,特召入翰林院,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沈清辞手里的绣花针“啪”
地掉在地上,针尖刺破了她的指尖,渗出一点血珠。
她看着沈砚之,眼里满是惊慌:“你要走?”
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我不走。
我已经派人去京城辞旨,说我体弱,不堪为官。”
可他们都知道,圣旨已下,岂是说辞就能辞掉的。
三天后,京城又来了一队锦衣卫,将芰荷坊围得水泄不通。
为的锦衣卫指挥使冷着脸说:“沈公子若再不启程,就是抗旨,不仅你要被治罪,连沈姑娘也要受牵连。”
沈清辞看着沈砚之,忽然笑了:“你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种并蒂莲。”
“清辞……”
沈砚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玉笛塞到她手中,“这支玉笛你拿着,它能护你平安。
我一定会回来的,最多一年,我一定回来。”
沈清辞接过玉笛,点了点头,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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