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隆七年五月份,契丹军队在退兵。
城头上的宋人将士,官员五部换新雀跃,但耶律斜轸遥相一顾,脸却阴沉入水。
正如邦媛分析的那样,如果契丹军队保持军心,他们现在可以就地取粮,没有以往那么大后勤压力,这座孤城早晚要陷落。
可问题是,正是他们军心变了,首先就是邦媛那一通石弹,送走了好几个资历将军的同时,也让契丹普通子弟兵有了想法。
河北是多平原少山地,可易州西南就是满城,出了名的小山丘,也是当年耶律休哥和李继隆初次相遇被打败的地方,那还能少了石头,再说就算没有石头,那些泥弹杀伤力更大。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敢往前冲,两军交战死于敌手没有话说,要是正打着平白如故被砸死了可就冤了。更冤枉的是很有可能兄弟部队就在不远的大城里享受美女珍玩,奴仆成群。
耶律斜轸眼看部队纪律性一天不如一天,要是个别现象还能斩杀整肃,可堕落是整体的,特别是契丹八姓广泛通婚,奚族渤海族也都有部落出兵,就在不远处军队已经过上好日子的消息也瞒不住,斜轸实在是没有办法,写信告知了萧绰难处,若非陛下或者梁王来,激励士气,他也确实没有办法了。
萧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惊怒交加,大骂斜轸无能,她虽乃一时人杰,却也没有想到汉文化中的腐朽品那么多,而且居然被契丹人吸收了。韩德让却道:“燕燕,我们都知道,斜轸不是无能之辈,相反他带兵一路南下,是绕回来主持攻坚克难的,易州城里有赵宋皇族,那个小女子的厉害我们知道,更可怕的是周围人腐化太快了,他又不可能把人杀光,要朕这么说,兰陵郡王生生在李继隆手下丢了邢州,你又该如何惩罚,何况斜轸说的也对,若主上亲出,我镔铁之国盛威之下,儿郎们必然效死,河北必然一股而下。”
萧绰犹豫了,隆绪虽然比邦媛还大一岁,但因为父母恩爱,老爹没有了相父继续爱,远远没有邦媛兄妹的狠劲儿,所以自然在母亲萧绰眼里还是一个孩子,而孩子也终究到了叛逆期。他对于其母常年摄政有意见又不敢说,最近已经干了不少出格的事,往往当事人是最难以意识到自己问题的。肖硕还觉得孩子还没长大,难以让他独当一面,万一真带了大军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次子隆庆虽比其兄长于军略,但萧绰自认为不是武姜(郑庄公他娘),还不能破坏兄弟间的情分,也不想最后弄得手足相残,所以一开始就不会分给次子太大的功勋。
所以某种程度上,邦媛生而为女,是她的幸运。
但对于萧绰来说,她无论是男是女,都代表着赵宋朝廷不愿意放弃河北,更是会让汉人有二心,她不会像一般士兵一样觉得易州就是一个没啥油水的孤城,所以她道:“不行,去传大于越来。”
韩德让震惊的看着她,萧绰淡然道:“如果不是他,我是不会开放禁令让儿郎们肆意搜刮的,既然如此,他也得出力才是。更重要的是,他的孙子马哥阵前失手,被赵邦元抓了。应该是他这个当祖父的来还债才对。”
没错,耶律马哥还在战俘营地里骂韩华呢,“你个养不熟的奴婢,早晚要了你们姓韩的命。”
韩华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跟个俘虏废话,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顺手就是一鞭子骂道,“姑奶奶,凭什么给你们当奴婢?是你来给我当奴隶才对。”
邦媛走过来,道:“不用跟他生气,想打就打,记着留着一条命,他祖父那里还得靠他呢!”
韩华来宋,最好的就是邦媛母女,自然收敛了情绪对她行礼,道:“大王见笑了,您来寻臣,可是有事?”
邦媛点头,道:“你对机械拆卸那么有见地,自然请你来帮忙,毕竟投石机咱们还是得带着,虽然已经决定去太行山了,但谁说山里就不能灵活运用这些武器了?只不过大件儿的该丢就要丢掉。所以请你这个专业人士去挑选一下。”
韩华不好意思道:“臣算什么专业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呗!”
邦媛笑了,刘娥也笑道:“我昔年为了生计,冬天学鼓戏手冻僵了,后来了东京前夫无能去给客人点茶,熬夜学花样,世界上哪里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反正我是没见过?”
韩华来这里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刘娥是代王心腹中的心腹,只好道:“其实吧,我自小记恨生母萧氏姐妹所害,一心报仇,但萧氏大权在握,我不学些旁门左道无法报仇,久而久之就对这些东西很熟了,但这么大型的武器真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