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淮橘点头,起身看着远处茫茫草原,其实,这里已经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交界处了。几十里的差距就是耕地和草原。
但是她道:“若只是如此,知州只管做就是了,你也知道我明白,不可能在这种事上不配合,你又何苦今天非要把话说这么直白了呢?”
王曾正色道:“因为转移居民在我眼中不是最难的。防范内奸,想必在将军眼中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我想问,将军和少监(韩华)一句,二位,一位是大王最倚重的战将,一位是万万不会容于辽国的女臣,在河北之地这么久了。大家也看明白了中枢的态度和能力,就没有想过联合河北、河东两地。直取燕云,以成太祖之遗愿,流万世之功业?”
杨、韩二人同时变色,杨淮橘更是危险得眯眼,韩华扶刀,最后竟然是负责警戒回来的高桂英问了一句,“你们之前说了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但最后一句,知州可想过什么后果吗?”
现在朝廷还没有让邦媛统管两河,而且,你这不就等于赤裸裸的说,朝廷没有能力集合中原巴蜀之人力物力进行北伐吗?得亏现在没有文字狱,不然治你一个蔑视君上之罪都可以。
但偏偏屋里3个女人,哪怕文化程度最低的高桂英,都知道王曾没有说假话。
现在是绍隆十年的秋初夏末,而河北大乱是在绍隆六年,三四年的时光,赵滋不仅没有集合朝廷力量制定出北伐的计划,甚至连河西之地,都是邦源出了人力物力给拿下的。
那是他不想河北安定,进而平定燕云吗?赵滋肯定做梦都想。那又是他无法协调官僚系统当了一个傀儡皇帝吗?那还真不是,傀儡皇帝是没有办法给予妹妹这么多权利,并且全力支持她的,而且自首相寇准以下。相公们虽然能偶尔拿捏皇帝一下,大部分情况下还是要听他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到今天还是这个样子呢?
可能1000个人心目中都有1000个答案,但杨淮橘心里隐隐觉得,这位官家缺少了他妹妹那种执行力和轻重思维。
当然,这也不能怪赵滋。杨八妹和他们兄妹自幼就相识,那个时候还叫赵德泽的。他为了保护妹妹和寡母。既要让自己当一个心地不坏的纯良君子,又要学着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最后还能在关键时刻发动宫变。夺取大位,已经算不错,但这也导致,他很割裂。
他有做大事的想法,但同时会考虑的太多。
他有君王的强势,但如果不是邦媛比他更强势,河北这个地方他早就待不住了,被人联合排挤走了。稍稍差一点的舜华就在荆襄之地,在大宋的核心统治区,被官员们集体冷落打压。
而赵滋偏偏不是不关心弟弟妹妹,相反,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好哥哥。那造成这样的局面,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好吧,就算不从兄弟姐妹的关系来说。从国家大计来讲,就连杨淮橘、王曾之流也觉得。赵宋内部现在首先应该摆平广南地区王小波的流窜,稳定住巴蜀的财富,然后慢慢集合物力兵力北伐,这样河北的人还能当向导,也能早日完成大一统。
他们这种中低级官员都能看得明白的事儿,皇帝和宰相看不明白吗?他们看得明白。但就是有这么多人有私心,这么多人涉及了利益的交涉,所以荆襄之地能联合把舜华排挤走。没有足够的粮食,你让张咏拿什么剿灭王小波?
寇准性格激烈,主战不动摇,但是他并不考虑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同时自己人际关系糟糕,导致他不敢轻易犯错,因为一旦这样,他就会失去权位,进而没人保他。
吕蒙正虽然也想成就大宋子民的幸福生活,同时也是邦媛的授业恩师,对女性宽容。但问题是,他的家族让他不允许放弃“异论相搅”,宋琪确实有干才,但他毕竟是赵光义的旧臣,你让他做事可以,让他拿主意,他万万不敢,更不用说赵滋也不会愿意听。
而张齐贤虽然有谋略,但他主张弥兵之论,从根子上就和朝廷的大政相争相违背,这两年更是被契丹用事实打脸,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准备退休了。
所以说在他们在这里积极建设河北根据地,取得了多次局部胜利。并且安顿好大量老百姓的同时,中枢这四年基本上什么事都没干成,呃,或许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干成,毕竟军械还是打了不少,呃,金箔还也尽量运进来不少,但那起不了决定作用啊。
邦媛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再生气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他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只会激烈的和哥哥在信中